晚饭时分,军中士卒不仅送来了丰盛的饭菜,还附带了几坛酒。
秋长风等人就喊上站在门口的陆斗一起,陆斗推脱了半天,最后实在拗不过秋长风三人,就跟着一起落座,但是却死活不肯饮酒,说是当值期间不能饮酒,秋长风等人也就不在劝酒。
四人刚坐下片刻,一身宽袖短衫的张绣就又拎了两坛酒走入账中。
陆斗急忙起身行礼,张绣也未责怪陆斗当值饮酒,而是示意陆斗坐下一起喝酒。陆斗这才也跟着满上了一碗。
北地苦寒,每逢冬日喜用酒水驱寒,北地的小儿往往从记事起就开始饮酒,因此大奉北地饮酒与南方的细品佳酿不同,北地饮酒多为豪迈牛饮。
酒是拉近人与人之间距离的最好媒介,自古如此,几碗酒接连下肚,场中气氛越发活跃,众人早已不在拘谨,连着陆斗都被灌得有些飘飘然的开始话多起来。
“你可知俺们绣哥的武艺那在北地可是这个,其它地方不敢说俺没去过,但是整个北地俺们绣哥说自己枪法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要不是那些鸟人,绣哥怎会连个百人将都不是,之前没机会,此次出塞定当名扬天下!”眼神已经迷离得陆斗说话间,两支手同时举起竖了两根大拇指。
“臭小子别乱讲,喝多了不是。”张绣探手将陆斗竖着大拇指的两只手压下。陆斗眼神迷离,“扑通”醉倒在桌上,口中还碎碎念着众人听不清的话语。
“这小子就这熊样,每次多喝几碗马尿就胡言乱语。来咱们喝!”张绣将自己手中酒水一饮而尽,随后用袖口抹了抹嘴,眼神中却是难掩的失落。秋长风有些不解,自己父亲就是游击将军,这张绣在军中怎么会不得志。
“这帮没了鸟的鸟人,除了人事什么都干。一天到晚瞎指挥,要俺说。。。”已经喝高的牛二也是义愤填膺,仿佛对张绣的遭遇深有体会一般,一拍桌子将自己碗中的酒一饮而尽。要说酒是最好的麻醉剂,此刻几碗酒下肚,半边脸肿得像猪头的牛二说话反倒利索起来。眼看重新填满酒碗的牛二还要乱说话,旁边的王大赶紧将其拦下,将酒碗举起对着张绣道:“张英雄艺高胆大,在军中出头是早晚之事。干!”
顺着牛二的言语,“监军制”三个字瞬间从秋长风脑中蹦了出来。如果大奉军队采用的是监军制,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如此看来这个张士达在朝中的后台不够硬啊,自己亲儿子在自己麾下都被打压,还得靠着做斥候来靠命去搏前程。像今日之事,张士达要是晚来半步,是不是就要给张绣收尸了?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一军主将居然要时刻操心探路斥候的安危。秋长风想到此处,心下也是唏嘘不已。又不自觉联想到自己的处境。
王大、牛二等人的来历,经过这些时日接触,秋长风其实也有猜测,白天之事加上牛二刚刚言语,王大等人大概率不是逃兵就曾是叛军。这具身体前主人的记忆一片模糊,至今只能记起自己叫秋长风,其余诸事均是王大、王二等人讲给自己的。秋长风知道王大等人其实也对自己隐瞒了不少事,甚至他们一直挂在嘴边的那个小姨妈,秋长风不仅没半点记忆甚至人现在在哪里?到底有没有这个人都不知道。
可就算如此,这些事其实对如今的秋长风而言其实都不重要,秋长风只要知道一件事就够了,王大他们不会害自己。秋长风前世性格孤冷,人生最后时刻众叛亲离,至死都是孤家寡人。但是这一世,这些时日,秋长风在王大、王二身边体会到了上一世从未有过的关心与温暖,虽然有点糙。死过一次的自己如今还有什么可怕的呢?如今的自己更是半点值得别人惦记的东西,无论是财富、地位还是权力。
“出头,出个鸟头,空有一腔热血。。。”醉酒的牛二放声大笑仰面倒去,虽是笑却也比哭好不到哪去。嘴中不听的重复着;“到头来。。。”
“俺兄弟一喝多就管不住嘴。张将军,俺替俺兄弟自罚一杯。”不等张绣回话,王大将碗中酒一饮而尽,侧目看向躺在地上的牛二时,脸上充满了愧疚之色。这些兄弟这些年跟着自己受了多少苦,从无怨言,可是嘴上没有怨言,难道心里就不怨吗?他们不怨,俺自己怨啊,怨自己带着一众兄弟上了这条船,怨自己坏了一众兄弟们的大好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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