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姓卓,是神仙岭的老住户。
七十多上下的年纪,满头白发,满脸白胡子茬,一脸风霜,人们都称他“卓老仙”。
尽管他不识字,常年在山上住,但听他说话,却是个很有见识的人。
剿匪支队是怎么认识的这位老神仙的呢?
说来凑巧。
剿匪支队一行八十一人进入神仙岭,一路跋涉,走了三天三夜,仍然找不到一户人家。
看着满山遍野的雪地和树林,大家陷入绝望。此时,侦察员邱春雷却发现了一个山洞。
山洞里住着一位老人。
邵坡命令队伍原地休息,邱春雷带路,他和侦察排长杨月星三人去探查那个山洞。
山洞里发出微弱的灯光。
走近细看,原来是一个挖进山坡的窑洞,洞口有一个用木条钉成的门,门上有一个小窗口。
灯光就是从这窗户上透出来的。
靠近木条门,邵坡把耳朵贴近,听到里面有微弱的呻吟声。
是一位老人的声音。
邵坡推门走进去。里面有一盘土炕,炕下面没有灶火,墙上燃着一块松树明子。
墙上立着一杆长筒猎枪。
听到有人来,一位老人在炕上坐了起来,拉了拉一件破老羊皮袄盖在腿上。
墙上的松树明子烧得吱吱作响,屋里弥漫着松油味儿和老人身上的味道。
邵坡借着昏暗的光线看这老人,只见他满头白发,白胡茬,脸上的皱纹很深。
“老人家……”
“你们这帮人也太没有人味儿了吧。”
老人见来人似乎并不意外,而是愤怒地瞪着他们三人,指着邵坡大声说:
“把我老汉赶下山,抢走了我的皮子,连我的腌肉也不放过。
好,我走还不行么,我找了这么一个破山洞,刚住下几天,你们还要来逼我。
是不是要我这条老老命你们才算完啊,好,反正我都七十多了,命不值钱,拿去吧。”
老人的愤怒和抱怨把邵坡和杨月星他们弄愣了,但是听他这口气,似乎把他们当作山上的土匪了。
“老人家,我们不是你说的那些人,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啊。”邵坡心平气和地对老人说。
“啊,你们不是张黑娃的人?”老人凝神看着他们三人。
“老人家,我们是东北民主联军,是共产党的队伍,不是土匪张黑娃的人,我们是来剿灭张黑娃的。”邵坡满脸赔笑地解释道。
老人似乎没有听明白邵坡的话,怒气未消。
他伸手抓起墙上立着的猎枪,掀开腿上盖的皮袄,支撑着站起身。
“我不管你们是不是胡子,进我屋就是不行,你们出去。”
邱春雷上前一步,用身体护住邵坡。
“老人家,我们真的不是胡子,你看。”
杨月星心平气和地摘下自己的皮帽子,敞开羊皮大袄的前襟,露出了东北民主联军的衣服,继续说:
“我们是革命队伍,是剿匪的东北民主联军。”
老人眯缝着眼,上下打量了一阵,好像相信了,放下猎枪,坐在炕沿上,摸出旱烟袋,用烟锅子在烟荷包里挖烟,按了按。
正要找火镰,邱春雷赶忙从怀里掏出火柴,为他点烟。
“你们真的不是土匪?”
“我们不是土匪,来剿灭土匪为人民除害的。”邵坡又重复了刚才的话。
“自古以来,兵匪一家,生逢乱世,兵祸和匪患都是一样的,都是老百姓遭殃。哎……”
邵坡不好接话,他认为这是老百姓普遍的感受,没有什么错。
尤其是他们没有接触过人民军队,没有感受过共产党的好的时候,更是如此想。
“老人家,我们不是祸害百姓的兵,我们是老百姓的兵。我们和国民党的军队不一样。”邵坡不管老人听懂听不懂,他都要这样讲。
老人没有作声,噗哒噗哒抽烟。
他看看邵坡,又看看杨月星,再瞅一瞅邱春雷。
“我倒是听说关内有一支部队,专门和大财主,跟有钱人作对,还听说把财主的土地分给穷人,把城里有钱人的工厂没收了,让穷人当家,莫非你们就是这样的队伍?”
老人浑浊的眼珠在昏黄的松树明子光线下,闪着光。
“老人家,您说的没错。我们就是这样的队伍,上山剿匪的队伍。”
邵坡高兴地向老人解释,老人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他开始慢慢讲述自己的过往。
他说自己姓卓,世代在神仙岭生活,以打猎为生。
他终生未娶,几乎从不下山,一直在山上的仙人洞生活,人称“卓老仙”。
就在前段时间,山上来了一帮胡子,抢了他皮子和油盐食物,把他赶下山来。
匪徒们威胁他,如果他再上山,一定要了他的老命。
“赶你下山的,你知道是那一伙匪徒吗?”邵坡问。
“我听他们说,他们是张黑娃的队伍,是国民党什么先遣军什么少将司令。”
“他们有多少人?”杨月星问。
“我没有看清楚,估摸着,怎么也得百十号人吧。”
“老人家,我们要找到这帮匪徒,您能不能为我们带路呢?”邵坡问道。
老人犹疑着。
“也不是不行,你们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老人家,您请讲。”邵坡说。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