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城的一道巷子深处,一座庭院里面,灯火通明,正北面一间屋子,便是娘娘下榻处。
值得庆幸的是,高句丽的炮火未及延伸到庭院来。
庭院外面,围了十几个保护王妃的将士,见金春秋突然来到,朝着金春秋跪着:“殿下。”
金春秋撇下将士,朝着庭院门口走来。
金春秋来到庭院门口,只见庭院里面,数个短衣长裙戴着四角巾的宫女,神色慌张,忙忙碌碌,有的端着木盆,有的拿着毛巾,有的从屋里面端着一盆血水出来。
众宫女见了金春秋,拿着手上的物件,纷纷跪着:“殿下。”
啊!啊!正北屋子里面,时不时传来王妃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叫喊。
听了王妃这尖锐的吃痛声音,想必王妃在作垂死挣扎,金春秋突然觉得自己暂时抛下守城军士,来看望王妃的做法是对的。
两夫妻现在感同身受,一个杀敌,一个临盆,都在和命运作殊死搏斗。
金春秋来到庭院中间,将头埋了,艰难地行走着,两只脚沉得像灌满了冷铅,从未有过的恐惧席卷着全身上下。
跪在地上的宫女起身,又开始忙忙碌碌起来。
巧的是,屋子里面的稳婆慌里慌张,疾步跑出来。
深色长裙子里面的稳婆和金春秋在庭院里面撞了个满怀。
金春秋撞了稳婆,金春秋抬头,吃惊地看着稳婆。
稳婆撞了金春秋,稳婆抬头,晃动头上四角巾,脸上的表情急速转换,先是愤怒,再是惶恐,后又变得焦急。
是不是王妃危在旦夕?金春秋拿着猜疑的眼睛望着稳婆。
稳婆举着血淋淋的双手,顾不上手上的血污,一把拽着金春秋的手臂,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用刻不容缓的语气道:“殿下,王妃她,王妃娘娘她难产,保大还是保小?赶紧说吧,晚了,晚了两个都没了!”
原来稳婆嘱托两个宫女先后去见金春秋,要金春秋拿主意,见宫女迟迟不归,稳婆只得亲自前往告知金春秋。
稳婆把这个生死难题抛给金春秋,叫金春秋好生难断。
金春秋松开稳婆血淋淋的双手,朝前走了几步,站定,抬头迷茫地望着天空,今日城破,孤必殆。如果保大,肚子中的孩子必死无疑,新罗一脉单传,那么新罗后继无人,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怎么对得起江山社稷?
稳婆瞧着金春秋的背影,不停跺脚,焦急万分。
忽地,金春秋折转身子,朝着稳婆走来,脑中思绪万千,仅存的希望就是王妃肚子中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是新罗的血脉,它日必定复国有望。
稳婆见金春秋回转,迎了上去。
稳婆站在金春秋面前。
金春秋抓着稳婆的手臂,朝着稳婆脸上望了一眼,不说话。
稳婆抬头,瞧着金春秋孤独无助的眼神,轻声喊了一声:“殿下?”
金春秋侧着脸,咬着牙,心力交瘁,倘若保小,那么和自己恩爱的王妃必死无疑。作为一个丈夫,对自己心爱的女人怎么下得去手?
稳婆见金春秋脸上露出迟疑,痛苦的表情,一双血淋淋的手反拽着猛王的一只手臂:“殿下,赶快拿主意,晚了,就来不及了!”
啊!屋子里面,王妃传来一声惨叫。
这一道道催命符,敲打着金春秋的每一根神经,金春秋抬着上半身,瞧着屋里面,恨不得马上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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