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嵩回京以后,朱武之名就传遍京师,俨然是军方新锐,尤其是在汉室大厦将倾的现在,就更加惹人注目。周异看到朱武没追究,这才上前,和颜悦色道:“在下久闻朱河北心胸宽广,大人大量,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刚才多有误会,还望将军见谅。”
朱武虽然有些不习惯这突然间的转变,刚才还要打我,现在又久闻大名了,但也客气的说:“不敢当,不敢当,周大人秉公执法,铁面无私,实在令下官佩服,佩服。”
周异嘴角一抽搐,朱将军是说他不介意了,但怎么听着这么刺耳呢,拱手道:“朱将军以少胜多,转战南北,最后更是拿了张宝张梁的人头,实在是年少英杰,我辈楷模啊。”
曹操也道:“允文兄百战百胜,洛阳城这几天一直在流传你的大名啊。”
朱武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就问:“在下仅仅是运气好,稍有军功罢了,当不起两位大人如此夸赞。不知这洛阳城是因何流传,又是怎么流传的呢?”
曹操就把前因后果和洛阳的坊间传闻讲给朱武,笑着说:“允文兄功勋卓著,屡建奇功,洛阳城中,都说你是三头六臂,脚下生风,口中吐火的神人啊。”
朱武听完只是微微一笑,说:“夸张了,夸张了,在下也是一个脑袋两只手,哪有什么三头六臂。”
周异看到朱武不像一般的武将那么粗俗,反而颇知进退,有心结交,就说:“我与朱将军一见如故,不如今日我请客,在我府中喝上一杯,如何?”
朱武也是有心结交,拱手道:“我与周大人也是相见恨晚,择日不如撞日,敢不从命?”
刚刚还在对薄公堂,现在却要去饮酒作乐,世事变化真是奇妙。
由于是私宴,关羽张飞典韦也都列席,周异十分健谈,朝堂趣事,民间传闻,都是信手拈来,朱武偶尔插一下嘴,讲讲自己的征战见闻,曹操果然有才,以前在军营之时,多谈的是行军打仗,现在曹操与周异谈经论史,也是颇有见解,让周异刮目相看。
朱武酒酣,就问道:“皇甫将军大胜归来,不知朝廷是什么赏赐?”
周异看了朱武一眼,说:“皇甫大人劳苦功高,朝廷正在商议。”
“什么正在商议,皇甫将军表奏卢植大人无罪有功,为卢植大人求情,得罪了那些个宦官,据说张让在皇上面前进谗言,说皇甫将军连战无功,所费者多,还要皇上治皇甫将军的罪,真是让人愤怒。”曹操愤愤不平,很是生气。
朱武心中一惊,忙问道:“不是说皇甫大人受到了热烈欢迎吗?”
曹操灌了一杯酒,说:“皇甫大人是受到了朝廷欢迎,奈何十常侍张让想让皇甫大人上表奏功时,说十常侍的功劳,皇甫大人不肯,张让心中嫉恨,在皇上面前多有诋毁,这才把封赏的事情一直拖下来。”
果然还是分军功讨封赏闹的!
“皇甫大人剿灭黄巾,带着张角张梁张宝的头颅进京,这么明显的功劳怎么能是‘连战无功,所费者多’?”
曹操又灌了一口闷酒,不再说话。
朱武又旁敲侧击的问了一些事情,才知道大将军何进、司空袁逢、十常侍张让还在瓜分名额,汉灵帝深信张让,而将军何进、司空袁逢在朝中势大,双方僵持不下,这件事情就这么拖了下来,曹操甚至透露出这么一个意思:汉灵帝心疼金钱,不想封赏!
朱武一阵无语。
宾主尽欢,朱武得到了在市井小民中得不到的朝堂消息,周异亲自把朱武送出府门,曹操还在当值,三人抱拳离别。
灵帝自己深居内宫,挖空心思尝试着玩乐的新花样。内宫无驴,一善于逢迎的小黄门从外地精心选了四驴进宫。灵帝见后,爱如至宝,每天驾一小车在宫内游玩。起初,还找一驭者驾车,几天后,索性亲自操持。皇帝驾驴车的消息传出内宫,京城许多官僚士大夫竞相摹仿,以为时尚,一时民间驴价陡涨。
正当京城弥漫着驴车扬起的烟尘时,灵帝又对驴车失去了兴趣。又有宦官别出心裁,将狗打扮一番,戴进贤冠、穿朝服、配绶带,摇摇摆摆上了朝。待灵帝认出乃一狗时,不禁拍掌大笑,赞道:“好一个狗官。”满朝文武虽感奇耻大辱,却敢怒不敢言。
朱武想到汉灵帝的诸多作为,心中忧虑,汉灵帝玩的过分还能接受,但是皇甫嵩这么大的功劳都能说是“连战无功,所费者多”,那就让心中有小九九的朱武担心了,自己在朝中一无背景二无人脉,只要在奏折上把自己的名字抹掉,就真的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想想汉灵帝连卖官鬻爵这等荒唐的事情都能干出来,朱武还真不知道汉灵帝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朱武正在想心事,突然听到典韦说:“大人,有人跟踪。”
朱武回身一看,果然有个身影鬼鬼祟祟的在后面跟着,看到朱武回头,闪身藏在了行人身后。
关羽道:“大哥,好像是个孩子。”
朱武心中谨慎,小声道:“不管是不是孩子,先看看有什么花样。”
朱武闪身走进一个小巷子里,躲在一堆草垛后面,屏气敛息,果然看到一个脑袋鬼鬼祟祟的探了出来,闪电般出手,一把就扼住咽喉,威胁道:“别动!”
朱武三两下控制住这名追踪者,凝神一看,不过是个八九岁的孩子,毛都没长齐,搞得自己这么紧张,不由得骂道:“小屁孩儿,学人玩跟踪?”
那小孩儿的回答出乎朱武的意料,那小孩儿镇静的说:“你们没发现我,我才失望。”
朱武这才认认真真观察这个小孩儿,但见他身着华服,又白又净的脸上,挺着一个翘鼻子,浓浓的眉毛下闪着一对大眼睛,又黑又亮的眼珠还在不停的转,一看就是在想歪点子。
朱武感觉这个小男孩儿跟别的孩子不一样,围着他转了两圈,恶狠狠的说:“恶意跟踪我,我就是把你卖了也没人知道!”
小男孩儿似乎没想到朱武会这么凶恶,愣了一下才说:“你不能卖我,我是洛阳令的儿子!”
“你真的是周异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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