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钟声渐渐敲响,韩晓与陈羽钧约好提前一天回家。韩晓先去了陈羽钧工作的城市,在火车站等着他。
这是一个老的车站,高铁的车次并不多,本就不大的候车室里挤满了返乡的工人,角落里横七竖八的躺着等车的乘客。春运的景象着实把韩晓惊到了,她虽然第一次经历春运,但对这些在外面打拼一年的工人感同身受。对现实的无力感渐渐冲淡了她回家的喜悦,伤感于这些民工一年又一年的漂泊,她不认为自己是幸运的,也不觉得有什么优越感。
在她看来,自己和这些人一样,在史册里只有一个人民的代号,百年过后,无人记得他们的挣扎,只有冷冰冰的高楼大厦在宣告着社会的发展,时代的进步。她心中想起陈羽钧说过的一段话:“时势造英雄,在没有看清时和势的情况下,一切对命运的抗争终将惨淡收场,所有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呐喊,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宣泄。”
中午,陈羽钧穿过人群,找到了韩晓的位置。
“路上堵车,让你久等了!”陈羽钧解释道。
“不着急,距离发车还有半小时呢。”韩晓温柔地望着陈羽钧,长时间未见面,她的思念一点也不比对方少。
“身体还好吧?都瘦了!”陈羽钧充满怜爱地撩开韩晓的短发,顺着脸庞抚过耳后。
“不是瘦了,是壮了!你想我了吧?”韩晓笑着靠近陈羽钧,手里拎着包,将身体紧贴在他身上。
陈羽钧只有一个背包,他一只手接过韩晓手里的提包,另一只手将韩晓环抱,用脸颊摩挲着韩晓的头发。
“思君令人老,轩车正来时。”韩晓轻声道。
“轩车载卿归,犹似初见时。”陈羽钧轻声回复。
伴随着检票声响起,二人紧牵着双手被人流推进了车厢,找到位置坐下后,韩晓将头靠在了陈羽钧的肩头,说着在BJ的见闻。
陈羽钧一只手与韩晓的手十指交叉握住,另一只手抚摸着韩晓的头发,眼中满是怜惜:“何必受这份苦?你欠我的都还的差不多了,回来吧!”
“再等等吧,明年我的工资能再涨三千,加上我写文章赚的,月收入能有两万了!陈羽钧,还是我养你吧!”韩晓语气中充满自信。
“唉!你给我一个养你的机会不行吗?我也是好面的人啊!”陈羽钧嘴上抱怨,心里却为韩晓高兴。
“韩晓,你父母催你结婚了吗?”陈羽钧提出了这个敏感话题。
“前年就开始了,怎么了?你有什么打算?”韩晓坐起身盯着陈羽钧问道。
“我不知道,要不,我给家里说说,领着你去一趟?”陈羽钧拿不定主意。
“好啊。我也想去看看叔叔阿姨的,我明天去一趟吧!”
“后天就除夕了,年后吧!”
“我听你的!能说说你爸妈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吗?”韩晓好奇地问道。
“呵!公务员和事业编!”陈羽钧耳边仿佛响起母亲督促的话语,一脸的烦闷。
“哈哈哈,我们这里的老人都这样,铁饭碗不是!”韩晓并不感到失望。
“哦?你不怕他们相不中你?”陈羽钧心里有了底气。
“那我就跟他们说,我正在准备考公考编啊!”
“真的?”
“真的!”
陈羽钧看着韩晓不像开玩笑,瞬间宽心下来,叹了口气说道:“我还挺害怕你有抵触心理的,说实话,我都准备和我妈再吵一架了!”
“要不说你不成熟呢!你爸妈把你宠的太过了,从小哪受过什么委屈?阿姨都做了三次手术了,加上前两年你姥姥、姥爷相继离世,她太难了!你要体谅,即便阿姨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你也不能再气她了!”韩晓对陈羽钧的家事了如指掌。
想到自己的姥姥、姥爷,陈羽钧只觉鼻子一酸,眼中一热,不禁流下泪来。他从小在姥姥家长大,高中以前一直在姥姥家吃中午饭。二姨是初中的教师,中午空闲时间就辅导他功课,他在学校里也因此备受关照。
直到读了高中,家也搬进了县城,才很少到姥姥家去,但只要是假期,他绝不在家吃饭。陈母姐妹六人,没有兄弟,全都嫁在这个小县城里,这给了陈羽钧蹭吃蹭喝的机会。后来,他读了大学,姥姥身体也不太好,陈母嘱咐他不要再去姥姥家吃饭,怕这位老人忙前忙后累坏身体。
有一次姥姥留他吃饭,他说要去同村的五姨家吃,姥姥瞬间不高兴了:“去吧!你姥姥家的饭有毒!”不过,姥姥心中也明白自己老了,做的饭菜也不可口了,她依旧去小商店买了鸡腿和香肠,嘱咐自己的女儿做给羽钧吃。其实,这已经不是什么稀罕食品了,只是姥姥的记忆还停留在羽钧小的时候。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