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良看着陆百年,陆百年看着他,最终严良先叹了气。
“杜怀章呢?”
“回家了。”
“怎么又是他。”
“怀章刚生的儿子,房就分在驻地院里,家里正离不开人呢。”
“你什么时候也能分上房?”
陆百年突然一笑,招呼似地踢他一脚:“别跟我闹。”
严良躲过去,压压帽檐,冷淡得不像玩闹的意思:“有空吗,我给你按按腰。”
“好。”
严良就出去了。我才敢松口气,肯定湿了身后半面墙。
晚饭后的自由时间,窗外楼下的操场上许多人打球,有些跑道上溜达着聊天,传上来临休息日的许多热闹。陆百年把罩衣脱了,里面的短袖卷到肩,俯到那张行军床上。
“小坡,没事了,回去吧。”
我蔫蔫噢一声,去桌上拿我的腰带。之前顾不上看,现在才看见陆百年桌上的景象,一块玻璃板下压着层层叠叠的文件和手写纸,汉字、英文还混着好多参数,复杂得像张军用地图。陆百年的桌子很破旧,有好多抽屉,许多上着锁。
“哥,都是什么?”
“保密条例,不该问的不问,小坡。”
我不太高兴,可能陆百年也感觉出来了:“桌面上的没什么要紧,我的草稿,大多是连队训练计划。”
一份草纸写着很醒目的“改革”,我问:“你要改什么啊?”
“改……改很多,”陆百年声音低下去,“差得太远了,那么多问题。”
其实我没多大兴趣,他讲着我只是闲听。我一路扫过去,看见临他座位的一侧一角压着张照片,是从报纸上剪下来的,我愣着看了好久。
“这个……是我吗?”
陆百年没回头就说:“是的。”
我好费劲才认出剪报上那个背枪拿奖状的我。不太好认,报纸上看越发黑瘦,眼神凶凶的,身后是新兵连的靶场。
“干嘛放这张……”
“这张不好吗?”
其实也不是不好,我就长这个样子,也没把我拍得丑到哪儿去:“哥,我为什么和你长得不像?”
“你长得像爸爸。”
我抬起头:“你长得像妈吗?”
“别人都这么说。”
我并不太知道我妈长什么样,老陆在家里一张照片都没留。我系上腰带跑到他床边,低头看陆百年。
“真的?”
陆百年索性上身撑起来,仰头看着我:“是的。”
我就看了陆百年好久,心想那我妈妈可真是很好看。
身后门被叩响,严良踩着习惯性的“报告“进来,我一哆嗦躲到陆百年后头。
严良当我不存在一样:“他怎么还不走?”
“自由活动时间,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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