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焕溪,是诺兰东城一位小有名气的医生,他在城东最靠近城西的地方租了一间门面房,靠着自己的手艺和灵仆来做些小的诊疗。
而花焕溪最受人们追捧的手艺——尤其是那些贵族小姐和太太,是他的美容和修容技术。无论是短时间内进行的整容手术,还是简单的长期的美容理疗,花焕溪都有着其他医生难以匹敌的技术。
这也正是焕容诊所名字的由来。哪怕是城北那些宫殿里的贵妇们,偶尔都要请花医生去做做美容——至于到底是日积月累的反复修整,并在最后声称是潜在的美丽被开发,还是只是日常的保养,那就不得而知了。
西唐历1809年,春3月,5日。
叮铃铃~
一个穿着棕色格子亚麻裙的少女叩响了诊所的大门,随着一声请进、门的吱呀声和风铃摇曳的清脆声响,她提着竹篮走了进去。
“早安!花医生。尤小姐托我来拿她一周前订好的面膜。”
带着眼镜的男人温和地笑了笑,那柔软的眉眼看得少女心颤。
“好的。先坐下来喝杯茶吧,或者是柠檬水?”
“柠檬水!”那酸酸甜甜的饮品,是少女这样为旧贵族服务的下人平时没有机会接触的吃食。这也是除了花医生的绝世容颜外,焕容诊所最吸引少女的东西。
坐在沙发里看报的花焕溪扭头看向了吧台后的王策,“一杯柠檬水,多加点蜂蜜。”
少女这才注意到吧台后面还有一个人。这很失礼,突如其来的陌生人也让她有些局促,不知所措的她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了医生。
“这是我新招的仆人。原先只是街边的流浪汉,几天前病倒在我门前,我也没办法作为一个医生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那里,就救了他一命。现在他为我工作,算是偿还手术费。”
少女眼里流出一丝崇拜。在诺兰这样没有人情味的老城,医生这样的性格或许会给他带来很多困难,但也正因如此,有着这样性格的他是那么的温文尔雅,那么的温柔,那么出众。
花焕溪起身去拿放在地下室的面膜。接客的大厅便只剩下王策和这个少女。
“你……也是诺兰人吗?”
王策没说话,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嗓子。
少女有些尴尬,略带歉意地点了点,便低头专注于自己的柠檬水。
不一会,医生从地下室返回,少女拿到东西之后终于放下了那杯连冰块都被嚼碎的柠檬水,道谢之后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诊所陷入了寂静,花医生没有和自己的哑巴仆人做什么交流。无声的环境就这样持续了几分钟。
“好了,诊所里没有奇怪的灵力残留了。”
作为拥有着【高危灵仆·彼岸医生】的花焕溪,他对细微的灵力有着极其精准的敏锐。
“那个女孩就是你说的,旧贵族的【玩偶】载体?”
【低危灵仆·玩偶】,这种灵仆的孢子可以植入非灵视者体内,作为监视器提供画面和声音给其母体——【中危灵仆·监视人偶】,必要时还能直接由母体控制子体所寄生的人类。
据花焕溪观察和搜集到的情报,城堡里的许多旧贵族都会把这样的灵仆植入到自己的每一个仆人体内,来完成对自己地盘的监视、控制,以及力量的渗透。
而花焕溪之所以会被【玩偶】拜访,自然是因为王策。
“你出现在我的诊所内总要有一个合适的理由,那些人会用各种手段排查他们身边的一切隐患。刚刚只是开胃小菜,接下来的几天还会有不停的试探,你得扮演好你的角色。”
王策有些为难地点点头。秉持着祸从口出的原则,他和花焕溪一致认为,装成哑巴可能是最好的结果。
“一旦接过话题,就会被源源不断的问题淹没。藏在那个仆人背后的【监视人偶】可不是人类,它更严密,也更冷酷,任何马脚都意味着计划胎死腹中。王策,这是第一个难关。”
“那个女孩嘴里的尤小姐,你认识吗?”
“当然,她确实在几天前订过面膜。不过那个女孩身上的【玩偶】和尤小姐可没关系。”说着,花焕溪脸上露出笑意,一丝带着嘲弄的笑意。
“那可是一个突破口。纵观整个旧贵族的阵营,那么天真的年轻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花焕溪没继续解释,拿着手术刀的模糊人形在他背后出现,抬手挥刀,残影在少女喝过的杯子上织成一个圈。下一秒,杯子无声地化成燃烧的碎片。
“【玩偶】有一个非常讨厌的能力,它能在密切接触的人或者物上留下潜伏的孢子,待到时机成熟,又或者特定的外部环境作用下,就会长成一个新的【玩偶】。这杯子留不得。”
王策有些恶寒。
看着他的表情,花焕溪出声安慰道:“不必太紧张,【玩偶】只是低危灵仆,不可能那么轻易地把孢子随处安放。”
“如果我们被发现了怎么办,你们有后备计划吗?”
“有预言书,我们不可能被发现。”
看着王策要说些什么的样子,花焕溪却突然脸色一变,做出噤声的手势。
片刻之后,门再一次被敲响。
“花医生在吗?我来取尤小姐一周前在您这里订的面膜。”
平平无奇、摆在吧台上的《实录》突然无风自动,书页像风车一般翻动起来,在最后停下的那页上,王策清晰地看到这样一段话:
“负责监视‘突然到访图书馆的流浪汉’这一突发事件的总负责人【高危灵仆·玩具熊】认为花医生有所隐瞒。来自尤家的它从不信任外乡人,也总是对手下【中危灵仆·监视人偶】的结果抱有怀疑,这次也一样,所以它要亲自探查一番。如果手段激进误伤了无辜的医生,【玩具熊】并不会抱有任何歉意。”
面色铁青的王策把书丢给了花焕溪,医生皱了皱眉头,用手势示意王策躲到地下室。
听着不间断的敲门声,他清了清嗓子,慢慢打开了房门。
“说出你的来意,卑劣的顶替者。我早就听贵族老爷们提醒过我诺兰有些卑劣的歹徒会装成本地人的样子袭击外乡人,如果你是这样的人,那我希望你现在立刻离开这里。”
穿着一模一样棕色格子亚麻裙的人站在门口向房间内张望,她好像没听到花焕溪说的话一般,自顾自地说着:“医生,你的诊所有新面孔啊。”
生硬而强硬。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