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唐历1809年,夏2月,13日。
城南无垠稻田。
“死吧!!!”
轰!!!
巨大的燃火铜柱从天而降,地面瞬间炸出裂痕,缠绕着哀嚎的烈焰如同逃亡的火蛇,扭动着窜了出去,径直引燃了大片的稻田。
兰箬好像已经彻底疯了,他痛苦地跪倒在原地,双手捧着脸撕心裂肺地嘶吼着,他的灵仆,如同巨人般的【炮烙】,仿佛是他情绪的抒发,毫无章法地狂舞着巨大的铜柱,在地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巨大的凹坑。
花焕溪和王策只能狼狈地逃窜,敌人的攻击看起来混乱,但无形之中却声势夺人,步步紧逼,稍有不慎便可能被那急速舞动的灵火灼烧到灵魂。
【炮烙】只是中危灵仆,但此时两人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正面冲突他们无法限制这个家伙,但如果就这样放着不管,天知道他会不会闹出足够引人注目的动静。
他们别无选择,必须控制住这个疯子。
花焕溪厉声喝道:“王策!”
王策神色一冷,猛地一个后跳站稳了身子,但这一次,没有金色的毛发从身上长出,金黄的线条凭空编制,为王策穿上了一件诡异的玩偶服。
两人皆是一惊,但现在不是停下来仔细研究的时候,王策后腿蹬地,冲到【炮烙】面前锢住了他的双手。
两个庞然大物双臂鼓涨,开始了超越凡人的角力,地面在反推之下层层开裂,【炮烙】嘶吼一声,右臂猛地挣脱开束缚,电光火石之间扬起一拳,奋力一记下劈。
王策不得不松开另一只手的禁锢,左脚蹬地,身体凌空而起,此时巨人的一记重拳刚落到地上,霎时间,烟尘四起,遮蔽了王策的视线。
糟糕!
玩偶熊的眼睛猛地亮起猩红的光,直直锁定了烟尘里蓄力的【炮烙】。
“闹剧到此为止了!”
半空中的王策竟做出了蹲伏的姿势,紧接着便是违背常识地凭空借力,如同炮弹般轰向巨人。
吼!!
【炮烙】嘶吼着,举起铜柱硬生生把王策拦了下来。
咔擦。
巨人的手臂承受不住冲击,应声而断,铜柱也失去了支撑,径直落向地面。
王策毫不犹豫地向后收手,架到腰间微蹲蓄力,玩偶服下的他因紧张和兴奋瞪大了眼睛,同时面部的肌肉也显得有些僵硬,但是扭动腰肌带动手臂冲拳的速度确实丝毫不拖泥带水。
“还没完!”
已然力竭的【炮烙】随着兰箬的一声咆哮突然回了一口气,他猛地提膝蹬腿,将下落的铜柱一脚踹向了王策。
铜柱突然通体亮了起来。
王策心里警钟炸响,但是收手已经来不及了……
轰!!
王策倒飞了出去,落入了稻海之中,身上的玩偶服像是自燃一般在半空中化为了亮着火光的灰烬。
糟糕了……
花焕溪甚至还没来得及找出出手的时机,两个庞然大物便在转瞬之间交换了进攻与防守,而王策毫无疑问地因为经验不足,用力过猛,形势在瞬间便被逆转。
花焕溪没召唤【虎贲】,同样是以力量见长的灵仆,【虎贲】只是比最平庸的灵仆多些勇武和力气,比起【炮烙】这样扭曲畸形的灵仆来说没有任何优势。
哪怕现在兰箬和他的灵仆都变得有气无力起来,花焕溪也不敢掉以轻心。
“兰箬!醒一醒!”
兰箬猛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铜柱被毁对他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已然半疯的兰箬摇摇晃晃地起身,只干掉了一个,还不够,必须把所有敌人全部击倒,兰礼才安全。
神志不清的兰箬撑起了身子,嘴里的血腥味刺激了他的神经,眼睛愈发的污浊。
他喃喃着:“继续,还没完……”
冷汗顺着花焕溪的脸颊低落,他不想和这样的疯子对上,他的灵仆非常不适合这样的作战,而且一旦暴露的话,兰箬便是不杀不可了……
“死……都去死!!”
兰箬双手抓着脸,像是想要撕开面皮一般用力地扒着脸,不知是牙龈还是身体里的鲜血从口中不断地溢出,彻底染红了他胸前的衣服。
“哥哥,你是不是杀了很多人?”
兰箬的眼神突然恢复了正常,他朝着四周看去,他听到了,他听到了自己弟弟的声音!
可是环顾一周,除了虎视眈眈的花焕溪,便只有满地的鲜血和燃着火的稻杆,让人窒息的热风卷过,眼前摇曳的金色与猩红在他眼里瞬间化成了伸手哭喊的平民。
那是死在他手里的数不清的普通人,死在了他的暴虐之下,死在了禁忌仪式前进的路上。
“什么?我没有……我不是故意杀的他们……”
“哥哥,你是不是杀了很多人?”
声音不知从何而来,仿佛很远,又仿佛就在……
就在他的心里。
“不,我没有,我是为了你,我是为了你!”
兰箬突然向后踉跄了几步,重心不稳,倒在了地上。
他惊恐地看着四周,眼神里带着哀求和羞赧,“小礼,哥哥是为了你,是为了你才杀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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