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磊看爷爷想不起来那人名字,就说“要不这样,咱先回家,回去一边看海绵宝宝一边想。”说着拉着爷爷的手向小电驴走去。
“唉,我想起来了,那个人叫张道士”
“张道士?”
“嗯嗯”
“好,明天我就给您查。”方磊说着心里想着,一个人要是名字叫道士,那他生下来岂不是就要出家了?
这时旁边刚才看热闹的一个大婶凑过来,高兴的说“小伙子,我之前去过北山,那边有个道观,给我算命的道士就姓张,你看是不是你找的那个?”
方磊一脸幽怨地看了大婶一眼,心说我招你惹你了,得了,这下子别回去了。果然,扭头一看,老爷子已经一脸兴奋,蓄势待发,指着前方一条条屋脊和小洋楼后面,那个迷迷蒙蒙的山头虚影。“好,我们去北山,去北山。”
“爷爷,北山太远了。”
“不,我就要去。”
“咱的小电驴,支撑不了这么沉重的路途。”
“不,我就要去。”
“爷爷,您听错了,北山没有道士”
“没听错。”
“对啊,小伙子,你没听错。”方磊看着余兴未尽的大婶,又幽怨了起来。
看来今天是衰神附体了,他一边安抚爷爷,一边把车停到人行道的停车区。
北山在镇外,临湖,爷俩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终于到了山脚下的公交站。北山不高,但坡势很陡,沿着陡坡铺着一块块半米见长的石阶,左右树木葱茂,一片绿意中,时不时有几株或黄或紫的野花零星点缀。拾级而上,方磊心想就当带爷爷散散心,自己也好久都没有出来走走了。
半个小时后,方磊吭哧吭哧喘着粗气,“爷爷……要不咱们歇歇。”
“……好。”爷爷也吭哧吭哧地回答。
“爷爷,要不你减减肥……我实在拉不动你了”
“……”
“爷爷,要不咱们回吧,这么大年纪,别折腾了”
“不好……”
爷俩看到道观的门时,已经过了两个小时,方磊看着头顶的闲云观三个字,抱怨道“什么破道观,修到山顶上。”
这时,身边有个小道士经过,方磊连忙拉住,“兄弟,我问一下,这里有没有个姓张的道士?”
只见小道士一脸嫌弃的表情看了他一眼,一句话不说下山走了。方磊心想态度这么不好,难怪这里安静得一个人都没有,生意能好了才怪。
进了道观,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每当他打听有没有姓张的道士时,别人都是一脸看傻子的表情。当问过两三个道士,方磊突然想到了一个深藏在脑海中的习俗。听说,道教出家后会改道号,好像……要跟祖师爷的姓。
……此时的方磊看着周围道士时不时瞥过来的眼神,尴尬地无地自容,敢情人家一个道观里都姓张。这就好比你去了医院,问人家医生你认不认识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一样。正当他在犹豫要不要再去询问一下别人时,听到“咳咳”的咳嗽声,他一转头,看到大门不远处摆着一张桌子,桌子后坐着一个老道士,花白的头发梳成发髻,插着玉簪,胡子很长,快要垂到胸脯上,老道面容清癯,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看到方磊看了过来,于是起身打了个稽首。“这位善人,可是在找什么人?”
方磊见状连忙有样学样地回礼,说道“道长,我爷爷年纪大了有点糊涂,非要找个张道士,说是他以前在镇上药铺的同事,所以我……”他话还没说完,看到道长身体一颤,看向方磊的身后。
“师,师兄?”只见道长走到爷爷面前,老道长拉起爷爷的手,两眼满是沧桑,颤声道:“一别二十年,双鬓染清霜。唉,你我都老了。可叹当初分道扬镳,再见你竟然已经不能识得故人了。”
方磊楞在旁边,这什么情况,师兄?我爷爷竟然当过道士,怎么一点都没有听说过。不会是个骗子吧?
老道转过身,继续徐徐道:“想当初你我一同修道,朝夕相伴,你专精医术,以悬壶济世,拯救苍生为己任。其风骨之高洁,师弟一直心向往之,时时以之鞭策己身,至今不忘。”
听上去越来越像骗子了。方磊转身看向爷爷,原来他也一脸的迷糊。
老道轻抹眼角,注视着方磊,眼里满是欣赏,“小居士想必就是我那小徒孙了,贫道道号清远,按辈分,你可得叫我一声师公啊。”
方磊忙摆手,“老道长,我这有点发懵,我从没听说我爷爷当过什么道士啊。”
道长轻笑,“不会错的,不过是陈年往事了,不提也罢,今天师兄带你来是有什么事?放心,只要开口,都包在我身上。”
方磊放下疑惑,毕竟陈年旧事,初次见面不好再提,只说爷爷这次来只是找人,没说有什么事情。其实在心里,方磊已经准备打退堂鼓了。这时,听到爷爷忽然说:“你是张清远?找的就是你,你个狗贼,给我拿个护身符来。”
听到这句话,原本云淡风轻的道长脸色先是一变,然后又重新端起高人的架子。
看到这师兄弟两人的对话,方磊不得不相信了这个事实。他连忙阻拦爷爷说,哪有一见面就跟人家要东西的。w.knsh.
刚想道歉,没想到老道长摆摆手,不仅不生气,还感叹道“没想到师兄神智恍惚下,还记得我这个不成器的师弟,真是……”说着带起缅怀得神色,“真是让我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说着道长从怀里珍重的摸索出一枚小玉牌,还坠着流苏。只见玉色发青,质地温润,表面除了一道阴刻的符箓一样的纹饰外,再无其他雕琢。道长开口道:“本来师兄弟一场,不该跟你收钱,可是这玉质本在上乘,又奈何老朽身居山中,吃穿用度又没来源,所以……”
话还没说完,只见爷爷过去一把夺过护身符,转身就走,还嘴里招呼着“小石头,走了,别理这个狗贼。”
只剩下方磊和老道二人僵立在当场,眼见爷爷没了身影,方磊赔了个笑,说道:“道长,您别介意,您这玉牌多少钱,我付给您。”
道长只能续上刚才的话:“别的就不算了,就按我买玉时的价钱回个本就好了。就给,500吧。”
方磊听到这个价格,心里一抽,暗暗骂娘,他这个穷狗手机里只有500出头了。他拿出手机,却看到老道士挪了挪身子,后面桌子上摆着一个二维码。他眼角一抽,没办法,人都跑了,只能埋头把钱付了。
看着方磊急忙跑出去的身影,老道点了点头,悠悠然坐回了桌子,从桌子下拿出一个盒子,在一排整齐的玉牌里又取出一枚,放进怀里。他抚了抚胡须,闭眼假寐。静等下一个来客。
一只麻雀飞来,落在玉簪上,又扑啦扑啦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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