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一行几人,一路上又是急急忙忙地翻山越岭走近道,到家时已经是夜幕降临了。
晚饭后,等两个嫂子端着碗碟去了厨房,父亲就把他们今天去放彩礼订婚的事情,仔仔细细的给大大和大哥学说了一遍。
大伯母放下碗进来,静静的坐在大婆身旁的炕边上,听父亲说话,有没有说到的地方,她又做几句补充。
大婆听了笑着说:“咱们既然送了彩礼,亲事算是定下来了,周义也二十七八的人了,已经老大不小的了,咱们娘儿几个就得坐下来,商量一下如何迎娶的办法。”
大伯贤义听后说:“唉,这门亲事好是好,就是太远了!你就是想租赁一顶花轿,恐怕这么远的路程,也没有人愿意给你抬轿吧?我看还不如就像老二一样,先一天牵个骡子接来,第二天,摆几桌酒席把亲戚邻居一招待算了。”
父亲一听,立马生气的拉下脸来,没啃声望着大婆,他要看大大怎么安排这事情?
不睁眉眼的大伯母仝氏,却一昧的只管夫唱妇随的说:“我看你大哥说的也对!这么远的路,就是当天骑着骡子去接,恐怕等到家,早就过了良辰吉时了……”
大婆是何等聪明的人啊?她一看父亲生了气,知道现在这个家靠的就是老三,她瞪了仝氏一眼说:“你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了,没人把你当哑巴!叫你今天晚上坐在这里,是看在你是当家婆娘,今天你也辛苦了一趟的份上,你当你是谁呀?这先前给老二结婚时,是因为我们家太穷了,穷得办不起酒席,只好请阴阳先生挑了个日子,稀里糊涂的梳了头,就算完事。如今,就凭咱们家现在三匹骡子一挂车的现状,再这样办婚礼,岂不叫别人笑掉牙?指我的脊梁骨骂我偏心眼不成?”
二伯母韩氏让梅,收拾完锅灶出来,在院子里听见大婆教训大嫂,幸灾乐祸的站在厨房门口侧耳偷听。原本心里不平衡的二伯母韩氏,大嫂今天打扮的花枝招展,披红挂彩的出尽了风头。现在又坐在那里装大参与家事,唯独不让她进去,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她平时就在背地里偷偷地骂:婆婆是个偏心眼,老大是个只许进,不许出,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现在,听到婆婆为商量迎娶老三媳妇的事情,在教训大媳妇多言嘴贱,她心里美滋滋的幸灾乐祸的想:这俩个人,不愧是两口子,说话都是一个鼻孔里出气!
却也惺惺相惜的替母亲抱不平,在心里愤愤不平的骂道:“这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王老大,你一辈子娶了两个媳妇,都是用花轿抬回来的,哪一个少了酒宴?你还以为老三是老二?那么好欺负,一切都由你俩口子说了算?”
她也在心里为自己叫屈:“可怜的我,是跟随老爹爹讨饭来到这里,被人连哄带骗进了你家的门,没娘的娃娃真可怜,娘家兄弟姐妹离的远,无可奈何被你们一顿臊子面哄着就成了亲。可是,人家老三为这个家可算是出尽了苦力,挣来了这样一副家业,虽说是算不上是波天的富贵,那也在村里数得着的,那个不知?那个不晓?就凭你一个走路都怕走快了踩死蚂蚁的货色,还想发家致富?你去做梦去吧!你凭的就是你老娘的势力,才做了这个当家人的。你还想拿出当年对付我的那一套来对付他?老三可没有老二那么好说话,虽然是表面上事事任你摆布听你的话,他是尊敬你是老大,是你从深山里把他接回来的,他是在对你感恩!假若在这件事上你再啬皮,若要惹得他翻脸,恐怕你失去的不只是金钱。而是人心!”
陕西经过了史无前例的十八年大饥荒年馑,沿门乞讨的情况几乎人人有之,除非是城里的富商巨贾,和乡下的地主老财富豪人家。
二伯母韩氏娘家,住在南山深处的太寅沟。
虽然,可怕的十八年年馑没有被饿死,靠着山高林密硬是熬出来了,大饥荒虽然早已过去了,可是日子仍然过得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紧紧巴巴的度日如年。
年老体弱的老头子心想:俩个女娃娃留在家里没用,眼看着大女儿已经到待嫁的年龄,却心性太高,不愿意像父母一样,在这个深山沟沟找女婿,一辈子不是扛,就是背的生活,加上母亲去世的早,全靠这个大女儿在家洗衣做饭,缝缝补补的过日子,如今耽误成了十八九岁的老姑娘了,至今还留在娘家让人笑话。
最让他头疼的是,现在连一个上门提亲说媒的人都没有了。
转眼又到了二三月青黄不接的季节,天虽然暖和了,饿肚子的烦恼又接踵而来……
往年,他都是带着俩个儿子在外讨饭度饥荒,留下俩个姑娘在家,靠挖野菜看门度日子。今年他打算留下俩个儿子在家看门,带上俩个女儿出门乞讨,把人都活到这个份上,还怕别人笑话什么大姑娘抛头露啊?不如乘此机会碰碰运气,找一个合适的人家嫁了。二女儿也不小了,女娃子早晚是要嫁人的,还不如趁早都给找一个婆家送出去,这样少一个人就会少一张嘴吃饭。
老头子打定了这个主意,便领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和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沿门乞讨,主要的目的是想给俩个姑娘找个合适的婆家送出去。
那时候,大伯虽然没有结婚。却已经定下邻村周家的女儿做未婚妻,正在筹备婚嫁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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