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了那灯红酒绿的世界,陈骏摇晃着身躯走到了环岛路上。夜深了,环岛路上几乎已经没了车辆来往。陈骏一屁股坐在马路边,拉开约束得难受的领带,让清凉的海风舒舒服服地吹吹自己被酒精灼烧过的胸膛。
大雨却不合适宜地下起来,陈骏没有躲避这场雨,无处可避也不愿意躲避。豆大的雨点击打着陈骏的脸庞,他模糊的意识也渐渐地清晰,耳边却依然是刚才那肆意的笑声与李老师冷冷的低声威胁。
再次失业已成定局,对于自己的能力,陈骏已经有了足够的信心,但他也很清楚这位“李老师”的心胸。李老师在本地的广告圈早已混得风生水起,许多老总都多少会给他点面子。而自己得罪了他,未来的路恐怕不太好走。
“管他娘的,车到山前必有路,明天的事明天再想!”陈骏狠狠地骂了一句,一跃而起,快奔几步,一个跨栏式的动作跃过马路护栏,跳到海边软软的沙滩上,不禁为自己醉后尚有如此敏捷的“身手”暗暗得意。
雨越来越大,风也越来越急,深夜的大海似乎微微发怒,浪头一个一个地扑向海岸。迎着海风,陈骏歇斯底里地展开了他久违的歌喉:“如果大海能够带走我的哀愁,就像带走每条河流……”“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间……”“未来会怎样,究竟有谁会知道……”
一首接着一首,直到嗓子嘶哑到无法再吼,陈骏觉得痛快极了,很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了。
雨渐渐小了,陈骏脱下那身早已湿透的西装,潇洒地狠命地望地上一扔,仿佛再次将那扎杯摔在地上的感觉,迈着大步往回家的路走去……
回家的路很远,能够把陈骏载回家的车已经很难找到了,但他也压根儿就没想找,只是一步步地望回走,甚至不见半点醉后的蹒跚。家,虽然远,但总是会走到的。
再一次回到了那橘黄色的灯前,林风已经在灯下等了快一宿了。陈骏的手机连同西装都被扔到了海边,林风给他电话总是打不通,只好一直等一直等。看着陈骏浑身上下湿漉漉地站在自己面前,女人心中竟是莫名的酸痛,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掉。
陈骏心里一阵难过,一把把林风揽在怀里,轻声地安慰。然后淡淡地描述起了今天发生的事,似乎是在描述一件与己无关的琐事。最后,他轻轻地问道:“孩他妈,我是不是太不成熟太幼稚太意气用事了?”
女人使劲摇摇头,抹去眼角的泪水,深深地凝望着陈骏,缓缓地说:“阿骏,无论你做什么事,我只会盲目地支持你。你要记住,你始终是我心目中的英雄,哪怕只有我一个人这么看你……”
李云真这些天一直给陈骏电话,却一直没有接通。通过公司的资料,她费了好大的劲,总算找到了他的住所。
老旧的楼房没有电梯,楼梯扶手积了厚厚的一层灰,空气中有一种腐烂的味道,云真不禁皱了皱眉头。
找到门牌号,云真轻叩房门,开门的却是一个美丽的短发女孩。云真吃了一惊,有些警惕地打量着这个女孩,面容、身材、气质,她觉得自己似乎都略胜一筹。只是,架不住女孩年轻啊,云真有些丧气。
当然这些观察与心理活动只是一瞬间的事,她依然是很有礼貌地问:“请问陈骏在吗?”小小的一间屋,陈骏其实就在身后不远处。
女孩把云真让进了门,陈骏也迎了上来,抱歉地说道:“云真姐,房间太小,您就看哪可以坐就随便坐吧。”
李云真堪堪半坐在小餐桌旁的凳子上,仔细打量了一下屋子。小屋只有一间,连着一个小厕所,但打理得非常干净整洁,甚至还有点幽幽的香气,与屋外的破旧脏乱俨然两重天地。
但仔细观察,窗户似乎是坏了,钉着一些木条,上面悬挂的空调也是早已该淘汰的窗机,条件艰苦还是显而易见的。想到阿骏竟然住在这样的地方,心里不禁一阵怜惜。
林风给她倒了一杯水,很知趣地坐在床头,尽量的远离他们,但小屋实在太小,又能远到哪里去呢。李云真一直没有问过陈骏有没有女朋友,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本来已准备好的一大番说辞,眼下竟是全然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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