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大狱的行廊,一位头戴儒冠的老者拉着另一位肩挎药箱的老者,快步疾行,来到昏暗的囚室外,对着看守的狱卒,用尽全身的气力:“快开门!”
狱卒为难道:“杨大人,没有陛下的旨意,任何人不得入内。”
儒冠老者急冲上前,不顾形象地推攘起来:“殿下若有意外,你担当的起嘛!”
狱卒看看牢内,又看看老者,最终打开了牢门。
儒冠老者着急进入,匍匐在牢中之人的身前,泣声道:“殿下,老臣来迟了!”
这是一个青年,却比面前的老者还要苍老。他躺在冰冷的木板上,满头白发,从污秽的囚服中露出的手脚宛如枯木,双目紧闭,牙关紧咬,眼见时日无多。
“王神医,快给殿下看看!”
王神医也急忙凑上去,仔细查看之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大人,太子殿下已病入膏肓,难以施救了。”
“你胡说!”儒冠老者急斥一句,转而放缓语气,哀求道:“王神医,你是陛下都信得过的神医。老夫求求你,再想想办法,再想想办法!我大顺国不能没有殿下,天下万民不能失去殿下!”
“大人节哀,小民不敢乱说。现在只有用针灸法,唤醒神智,让殿下顺利的交代后事。”
儒冠老者顿时像被抽干了元气,无力地瘫坐在地。
王神医见他没有拒绝,上前施针,一炷香后,伴随着猛烈咳嗽,青年转醒,虚弱喊道:“杨太傅?”
“殿下。”杨太傅回过神来,爬到太子跟前,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太傅莫悲,生死有命,不要强求。”太子于昏迷之中,听见了两人的对话。
“殿下,老臣来晚了。”
太子惨然一笑:“无碍的,早来晚来,都改变不了什么。”
王神医道:“殿下,时间不多了,您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太子勉强抬起头来,看着杨太傅:“太傅,我死以后,你们不可为我触犯陛下。我已落得不忠不贤之名,不能再有不孝之名,留于青史。”
“老臣明白。”
“我死之后,无论后继之人是谁,你们都要尽心辅佐,不得因私废公,耽误国家社稷。”
“老臣知道了。”
“李基得太傅教导,二十余年,一刻未敢忘怀。太傅为我信任之人。我有一子一女,年龄尚幼。今父早亡,恐其不测。望太傅加以保全。”
“殿下放心,老臣一定尽心竭力辅佐太孙。”
“不!”
太子用尽气力抓住杨太傅的衣袖:“息儿年幼,当不得大位。父皇若有意立其为储,你等须加以阻止。”
“殿下,这是为何?太孙聪慧,我等尽知。”
“不,不……”
太子没有继续解释,也无力继续,垂下手去,双眼鼓起,人生的最后,只是自言自语:“一步错,步步错,我输了,但你也不算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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