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跑?哼!没那么容易!”苏博还没意识到杨岩帮他挡了一灾,此时高叫一声,众人立刻纷纷叫嚷,自然是喝骂和鄙视群起而攻。
李子宁大感头疼,几次忍不住要拔出腰后的斧头将这帮书生吓走,却都被一只手悄悄的拉住了。李子宁回头一看,却是管秋儿!这让他大感意外。
“您是县太爷……”管秋儿吐气如兰,在他耳边低声道,却是一语点醒梦中人。那意思是说,您可是一县之父母官,如果动用武力镇压一帮书生,传扬出去对您的名声可不大好。而且这帮书生可是都在南山书院之中,南山书院是什么地方?那可是整个大康有名的顶级学府,他们本身或许没什么,但他们身后的师长可不见得都是平庸之辈……
“你方才所作的乱神之语,还没有解释清楚,岂能就此离开?若是就此传扬出去,不是要误了天下所有读书人?”苏博面色严峻,好象在面对着一个异常严重的大问题。
“有没有那么夸张啊?------别搞一副自己要堵机枪的架势好不好?什么叫乱神之语?‘知识来源于实践’这句话有没有听过啊?你们大家手中的书是怎么来的,知道吗?还不是这个‘子’,那个‘子’在市井中混了半辈子才总结出来的?所以,书本只是我们承袭前人思想的一种载体,社会在发展,人类在进步,而知识同样是在不断的积累和辨证,有的东西在古人的时代是正确的,到了我们这个时代就未必适用。只有我们不断的思考,不断的实践,才能总结出比前人更加有用的学问。这就叫作:‘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李子宁颇有点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不过,好象对象弄反了,人家是秀才,而他才是个兵痞----尽管他有个探花的身份,可那是白拣的。
“此话大赞!子曾经曰过:‘尽信书不如无书。’”杨岩一挥手,大声赞道。经过方才一番辩论,此时听了李子宁的话,顿时有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倒是真心实意的赞同了,只是也仅止于了然而已。不过,他自以为很帅的挥手动作,在李子宁的眼里,却还是一个2B青年。
“一代大儒德昌先生曰:‘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楼,书中自有黄金屋。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男儿欲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若是照你所说,这些话岂非全是妄语?简直一派胡言。”苏博冷笑反驳道。
“圣人言:‘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任末先生也说:‘非圣人之言不视。’更有醉翁先生言道:‘立身以立学为先,立学以读书为本。’可见圣人之学包罗万象,博大精深,才是我等应该穷一世之精力去探讨、钻研的学问。而不是……”说这话的人摇头晃脑,一番长篇大论搞得李子宁头昏脑涨,而你妹啊而!
“停!……”李子宁双手抱头,简直有泪牛满面的冲动,“你们有没有搞清楚啊?老子只是说学问隐藏在市井之中,不是反对读书,而是说读了前人的书,还要自己去实践,去思考!学问只有自己去研究,去实践,才是做学问。否则,只是照本宣科,成为一个书呆子,那和木偶有什么区别?‘经世致用’,难道你们都没有听说过?”
李子宁有点混乱了,“经世致用”乃是他前世的时代中,明末清初时期思想家顾炎武提出来的,怎么算都是几百年后的事,苏博等人自然是不可能知道。
“如此说来,‘先生’当是‘实践’过了,可否给我等上一课,好让我等大开眼界呢?”苏博将那“先生”和“实践”四字重重地点了出来,实在说不上什么好心,在他和其余人等看来实则是赤裸裸的嘲讽。
李子宁却不知道,他的这番说法,却是无异于开启了“格物”的先河。虽然儒家也讲究格物致知,但由于历史从隋朝后便离奇的发生了偏移,程朱理学并没有如期出现,格物的集大成者王阳明更是还不知道在哪里,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这个人,因而,这番原本在李子宁前世那个时代来说,是耳熟能详的话语,在苏博等人眼里却变成了所谓的“乱神”之论。
就像苏博所引用的“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一诗,其作者德昌先生在原本的历史中乃是宋真宗,宋朝的第三个皇帝,在这个时代的历史中,却只是一代大儒。而醉翁先生更是连官都没做过,只是一教书先生而已。
杨岩等人也算是南山书院中的著名才子,只从苏博那首咏山水的诗就能看出来,肚子里没有一定的墨水,是不可能被其视为对手的,此时也渐渐有所明悟。杨岩心道:“好家伙,李探花原来在做学问,似乎有开宗立派的意味,若是……”他都不敢往下想了,心情却异常激动起来,不一会甚至浑身抖动,众人还以为他突然发了什么怪病呢!
只有夏荷没心没肺,一听眼前的这位众人之首苏相公居然称呼李子宁为“先生”,先是得意洋洋了一把,随后更是听到请李子宁讲课,更是陶醉在了云端。心道:“现在知道我家老爷的厉害了吧?让你们这些个井底之蛙先前得意!哼!”浑然没有听出人家那是讽刺之语。再说了,即使有点不明白和怀疑,她也会完全自动过滤掉。
“老爷!”夏荷扯了扯正在发呆的李子宁的衣角,“……讲课啊!”
李子宁回过神来,那个气啊。小妮子这不是成心让老爷我出丑吗?讲课?讲什么?1+1=?------咦!好注意!今天要想脱身,看来只能出此下策了。
“好!今天老子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学问’!”李子宁丢下一句话,四处看了看,不一会又钻到亭子里,苏博等人则是坐了下来,面带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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