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维斯特敏斯特教堂。
宏大的葬礼刚刚结束——那是英国历史上少见的华丽葬礼,一违传统的简朴——保加利亚山谷的玫瑰被一车车地运来撒在空中,水晶棺材精致美好,映衬着棺材中美人的俏脸。那是惊人的容颜,掩去锋芒,只剩下娇弱的美好渗入心扉。这大概是英国历史上最大的葬礼吧,贵族云集,无数执掌权柄的人来到这个地方,只是为了在这个女人的棺材前鞠下一躬,献上洁白的玫瑰。
但无论再宏大的葬礼,终会结束。此刻宾客散尽,只剩下中央祭坛上银白色的蜡烛静静闪烁着光芒,沉寂地看着那个女人的容颜。
此刻的教堂中只有两个活人——紫色瞳孔的男孩站在棺材面前,脸上没有悲伤没有笑容,就像是戴上了面具。在他的怀中,亚麻色头发的女孩正在沉睡,脸上是泪痕纵横交错。双手搂着男孩的脖子。空气中沉淀着安静,或者说是……死寂。
真是宁静啊,就好像世界已经将他们遗弃,就好像是世界上只有他们二人……相依为命。
忽然大门洞开,男孩回头,微微侧身,为怀中的女孩挡住刺眼的光。在他的视线的尽头,一个紫色头发的少女骄傲地跨进来,脸上有钢铁般的坚定决绝。那是多么美好的表情啊,就像是坚信这个世界都会为自己让开道路,就像是相信所有期待的一切终将降临。
虽说很是中二,但这种自信……真是美好啊。
于是男孩无声的笑笑:
“柯内莉亚,有事?”
少女站定脚步:
“是的,鲁鲁修,关于玛丽安娜王妃大人的死因,我们已经……”
“等一下,柯内莉亚,”男孩摇摇头,“娜娜莉还在呢。”
少女扬扬眉,脸上晃过一丝恍然。她转头对着身后的两个侍从说道:“你们把娜娜莉送回去,顺便关上门。”
女仕低头应是。其中的一个躬身上前,温柔地从鲁鲁修怀中接过娜娜莉,和另外的一个一起躬身退了出去。
于是大门再次关闭,宏大的教堂再次沉寂,只有那一点点银白色的光亮点着世界。而男孩转过头去看着水晶棺材,眸子中是沉静和深处的怒火跳动,但脸上仍是微笑。他静静开口,声音冷凝:
“死因是什么。”
“恐怖袭击。”
少女的声音滞了一滞,继而再次缓缓响起。似是为了让自己相信似的,她坚定地开口:
“恐怖……袭击。”
开口的那一瞬间,她以为她会面对无尽的怒火喷涌而出。是应该愤怒啊。恐怖袭击?这种理由拿来……骗鬼都没人信的吧。堂堂的帝国前圆桌骑士,闪光的玛丽安娜,会因为恐怖袭击……而死?!
但她没有等到那盛大的怒火降临,迎接她的只有沉默。在这沉默中男孩背对着她看着棺材,目光细致如同流水,一寸寸流过那女人的面庞,那安详而美丽的面庞。恍惚间他看到了从前,她在阳光中看着年幼的他微笑,笑容温柔:
“鲁鲁修,要保护我和娜娜莉哦。”
于是他闭了眼,记忆中的阳光映衬着微弱的烛光,然后开口:
“我知道了,柯内莉亚,谢谢。”
柯内莉亚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她终究还是住了口,只是沉吟了一下,深深的看了看男孩的背影,那孤独绝望的背影。然后开门,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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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穹顶之下的教堂一片死寂。男孩沉默的站在教堂的中央,面前是母亲的棺材。
忽然有人在唱歌,歌声混重低沉,夹杂着如海的悲伤。在这悲伤的歌声中男孩扬起嘴角:
“呐,杰雷米亚,你还会唱歌吗?”
绿发的男人从棺材后面黑暗的帷幕中站出来,目光恭敬:
“是的,鲁鲁修殿下。”
“真是好听呢。”鲁鲁修闭上了眼,面庞上尽是温和的笑意。在母亲的尸首前,男孩静谧微笑,炫目夺眼:
“什么歌呢?”
但杰雷米亚忍不住了,他上前一步,声音沉凝:
“殿下,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那我该如何啊,杰雷米亚?我该哭泣吗?我该以泪洗面惶惶终日吗?”
骑士顿时语塞。
但男孩的话语仍如同怒流般滚滚流出,悲伤肆意:“你告诉我啊,杰雷米亚,我究竟应该如何!?”那一刻他脸上有冷酷的笑容一闪而逝。转身,他大步迈向窗台,揭开那深深的帘幕。在不远的地方,灯火通明,有男人在微笑,女人碎银的鞋跟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真是盛大的宴会,就像是在欢庆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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