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菲尔能做的,只有愕然地望着眼前的战斗。
她眼前的这场战斗,正异常激烈地进行着。
她知道,这是一场只有在那个遥远的时代才会发生的残酷的决斗。
身披盔甲的武士,在刀光剑影中,互相奋力厮杀着。
可是,这迸发的魔力还有这热量的激流,都让她感觉到了不同。
如果只是冷兵器的交锋,那这随之而来的仿佛要破坏一切的强大气流,又是什么。
踏上地面的脚踩碎了大地。
挥起兵器带来的气压,将路灯生生割断。
爱丽丝菲尔已经无法看清他们超高速的动作。她只能感受着两人战斗时的余波。
仓库外墙上脱落的铁皮,如同扭曲的锡箔从爱丽丝菲尔身边被风卷走了。她无法理解为什么铁皮会被剥落。大概是因为Sber的剑或是Ler的枪,擦过了在那附近的时空空洞。
除此之外,她再也想不出别的解释了。
风低吟着。
面对与世界物理法则完全对立的空间,四周的空气发出了神经质的悲呜。
一阵狂乱的风暴肆虐在无人的商店街上,破坏着、践踏着一切。
仅两个人的白刃战,就会毁掉整条街。
不,这真的是「认真」的白刃战吗?
Sber还有所保留,Ler也还只是用包裹着符文布的双枪战斗着,双方都没有使用宝具的动作,而且看动作,两人甚至还游刃有余。
或者说,Sber还是游刃有余。
虽然说只是交锋过几次,但是她已经记住了。
Ler的枪法,是红色的「大」和黄色的「小」。
虽然双枪都用符文布包裹着所以看不见颜色,但是在Sber的眼中就是这样的。
红色的长枪在Ler的手中如同蛟龙一般挥舞着压制敌人,而在敌人想要进入他的制空圈内,利用红枪的长度给他造成不便时,他手中的黄枪就会像是毒蛇一样狠狠刺出。
就算是已经事先有经验了,要切入他的破绽还是很困难。
只是,如果只是压制的话还好说一些。
但是相比之下,Ler就要狼狈许多了。
虽然说也还是毫发无伤,但是不知为什么,眼前这个不知用什么办法隐藏着自己宝剑的少女居然对他的枪法似乎了如指掌一般,不管他要怎么应对,都能第一时间采取最合适的应对方式,让他完全无法用力。
再次用力一击,Ler努力让自己退出了Sber的追击范围。
而Sber也没有追击,而是静静地等在原地。
如果就这样追上去一鼓作气将其击败,必然是可以做到,但是对于Sber来说,接下来要做什么也还没确定,并不急于解决Ler。
这才是第一战,而且远处还有窥视着这一战的其他Servnt,在这里就拼个两败俱伤不值得。
相比之下,还不如先让Ler暴露一些底牌,以免自己的应对太过具有针对性而被怀疑。反正这样下去,远处窥视着的Rider也就会过来「劝架」,这样一来,一方面让Rider必须跳到台面上,并利用Rider将暗处藏着的Servnt也都转向明面。
“游戏到此结束!Ler!”
就在Ler好不容易获得这短暂的喘息时间时,传来了声音。
爱丽丝菲尔抬起头。想要寻找这个声音的主人。
“Ler的……Mster?”
爱丽丝菲尔环视周围,却没发现人影。因为声音来的突然,就连这声音是男是女、从哪儿响起都没来得及判断。难道是幻觉?
总之,对方似乎不打算让Sber和爱丽丝菲尔看到自己。
不过也对,除了爱丽斯菲尔这种特例,谁会随便跑到正面台上?(贝露等人:阿嚏!)
“不要再费时间了,那个Sber很难对付,所以我允许你用宝具,速战速决。”
听到这句话,Sber的嘴角在闪出了嘲讽的笑容。
“哈。”
少女骑士王甩了甩手中的不可视之剑,冷笑了起来。
“解放宝具,速战速决?你认为,只要允许解放宝具,就能够打败我吗?Ler的Mster,你真是天真得让我不忍欺负你。”
平静的语调,说出的是最伤人的话。
不只是空气中那个回荡着的声音,就连Ler脸上都露出了恼怒的神色。
虽然对于Ler来说,以「Ler」作为职阶降临的他失去了两把更可怕的武器(注),但是就凭手中的双枪,也是跟随他创造过传说的爱枪。
Sber的话,对于任何一个英灵都可以说是最直接而露骨的挑衅。
“明白了。我的主人。”
用尊敬的语调说完之后,面带怒容的Ler改变了自己的姿势。
他随手将左手的短枪扔在了脚下。
「果然,还是这一招吗?也就是说,拥有了特殊记忆的,只是我一个?至少,Ler不具备?」
一边这样想着,Sber一边架起了剑。
“那么小心了,Sber……”
一边说着,Ler双手握着枪,摆出了进攻的架势。
和刚才是完全不同的架势。
「原来如此,虽然是简单的计策,但是的确是很具备欺骗性的细节处理……从这点出发,倒是值得夸奖一下……」
从出现时,Ler就双手持枪,利用了别人的惯性思维,认为他使用的是单根的长枪,而其他的则是掩饰;之后在交战时,由于熟练的运用,让人产生「难道他其实就是用双枪吗」的想法而动摇;再之后,在得到允许以后抛下突破力较弱的短枪作为埋伏,单独解放长枪的符文布,让人对之前自己的猜想再次肯定。
人是不喜欢认错的生物,一旦在发现自己的观点出错,然后又发现有证据证明自己的观点其实是正确的时候,往往就会对自己的观点无比的坚信,而不去选择稍微怀疑一下这个可能性。
Ler这个计策,可以说是非常简单的计策,但是在细节上的处理倒是颇为细心。
但是……
「还是太粗糙了。」
Sber在心中冷笑一声,开始戒备。
Ler使用的是阴谋而不是阳谋,只要知道了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但是,在别人的眼里,尤其是Ler主从的眼里,Sber是不应该知道的。
宝具是一个英灵的撒手锏,威力通常都是能够决定胜负的关键。
既然对方都已经说了要解放宝具,Sber如果还贸然冲上去,只会告诉别人,她早就知道Ler的宝具了。
Sber还没有蠢到那个地步去做这种无谋的暴露自己的行为。
然后,Ler突进了。
与他之前使出的华丽多变的招式相比,这直直的一击甚至让人感到笨重。
仿佛根本没有预测Sber的下一招,不,甚至没有打算防御她的反击。
「还是一样的行为……借此来展示宝具的能力,让我专注于思考破解的方法,而忽略掉地上的短枪……那么来吧,就让你的计划顺风顺水,在你的枪刺中我之前,我就会将你斩杀……」
Sber一边想着,一边挥剑迎击。
既然你想要让我挡住,那么我就挡住。
既然你想让我猜不透,那么我就装傻。
等到你的计划成功的时候,我就会将你这个其实早就已经暴露的计划狠狠撕碎。
这是Sber在过往扩展不列颠领土时,最喜欢用的布局方式。
不论多么卑鄙的计划,Sber就算是看透了也不会揭穿,而是顺着对方的布局走下去,然后在其过程中将己方的损失降到最低。
然后,在最后敌人自以为得计的时候,一举反击,让敌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围杀个干净。
这样的情况,就算是战况公诸天下,卑鄙的也只会是敌人那边而已。
一边高洁,一边渴求胜利,这就是Sber作为骑士王在战场上秉持的做法。
卷起了怪风。
以相抵的枪剑为中心,没有任何预兆地卷起了一阵旋风。
“……”
在风卷起来的瞬间,Sber立刻就往后退了三步。
Ler然却一脸坦然地表情,根本没有准备追来。
在爱丽丝菲尔看来,她根本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只是一阵疾风,只有一瞬间而已,并不是有什么别的魔力。但问题在于这风是从哪里来的,因为这明显不是Ler手中的枪造成的。
Ler笑了起来,伸手指着Sber的剑:
“你的剑,暴露出来了。”
风是由Sber的剑发出的。正确说来,应该是来自于她的“风王结界”。结界内被压缩用来扭曲光的折射的空气,被一瞬间释放了出来。就在与Ler枪剑相抵的那一瞬间。
然后,破损的结界内所露出来的“真剑”一角,被Ler看到了。而他刚才那番话,则是他的枪撕裂了“风王结界”的证据。
“你的剑刃我已经看清了,我不会再被你迷惑了。”
Ler咆哮着冲了过去。
如他刚才所说的,每一枪都是致命的攻击,没有多余的动作,每一招都计算精准。而Sber只能尽力,用剑奋力挡去每一次攻击。
刹那间一把黄金剑的残像在闪烁中出现。
“……”
不断泄露出的气压聚成了一股强烈的飓风,猛烈地吹散了Sber的金发。毫无疑问,是那把红枪解除了“风王结界”。在不断的交战中,原本看不见的宝剑现在却已几乎完全暴露了出来。
“破魔……吗?”
Sber看了看在红色的长枪撤离以后就又恢复正常的风王结界,然后又看向了Ler。
“没错,我的枪能够切断魔力!所以你还是放弃你的铠甲吧Sber,你在我的枪面前,和赤身裸体没什么两样。”
Ler得意地笑着,再次向着Sber发起了突击。
眨了眨眼,Sber一边用力将Ler的枪击弹回去,一边冷冷地吐出一句话:
“变态,而且还是脑子不好使的变态。”
“——”
一瞬间,在后面看着这一切的爱丽斯菲尔仿佛看见有一杆朗基努斯狠狠刺穿了Ler的心脏……
“刚才的话的确足以构成性-骚-扰呢,Ler先生……再加上刚才的魅惑魔术,你真的只是背负诅咒而已吗?”
颇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爱丽斯菲尔很感兴趣地补了一刀。
“……抱歉,我无意冒犯……”
刚才还很嚣张的Ler不由得软化了态度,很听话地进行了道歉……
刚才的对白,真的太糟糕了……
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来,对面是女性啊……
啊啊,好想死……想变成跳蚤……
“如果我脱掉铠甲就能让你得意,我可是会很困扰的。”
Sber一边说着,身上的铠甲一边向着周围猛然四散而去。
爱丽丝菲尔目瞪口呆,Ler则是眯起了眼睛。
护胸、护腕到护腿,一片都没剩下。Sber自动解除了铠甲。铠甲的碎片失去了魔力的供给,渐渐如同烟雾般消失了。
“既然防御不了,那就只能在被砍之前砍你了。”
并不是「砍到」,而是「砍」。
Sber至今都没有产生过「杀」的念头。
她始终都记得,莫求缘教过她的第一件事。
【永远不要失去冷静地冒进,真正的强大不是通过徒劳的嚎叫和威吓表现出来的,更不是通过强大的力量就能体现出来的……只有不折的心和冷静的头脑,才是真正能够掌控胜利的法门……在你的脑海中出现「胜利」的时候——只能是已经彻底击败敌手,将敌手斩于剑下以后。】
现在要想的是,将对手逼入绝境,而不是「杀死对手」。
「杀死对手」是在那之后要考虑的事,是在「是否要杀死对手」的时候才需要考虑的事,是在对手已经随时都能杀死的状态下才需要考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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