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一个奴婢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开门出来了。
“还不吃吗?”姜沅问道。
“奴婢说什么少夫人也不愿吃。”
姜沅轻叹一声,“你下去吧。”,心想,这真是娶了个祖宗回来。
张御史夫妇走后,张兰玉嫌弃丁家的饭菜难吃,说那些“不是人吃的”,丁令威大为恼火,自然也没惯着她,便吼道,“你想要山珍海味就滚回长安去!”
从没有人敢这么和张兰玉说话,她的愤怒可想而知。于是她便绝食了,说什么也不吃饭。
“她如今怎么说也是你的妻子,要是把人饿坏了,杨冲定然不会放过我们的,”姜沅对丁令威说道,“你就将这鸡汤端去,说些好听的。”
听到母亲这样说,丁令威尽管心中不愿,但仍然照做了。
他端着鸡汤,进了房门,只见张兰玉身穿绿色曲裾长襦,伏在案前,在丁令威眼里,活脱脱像条竹叶青。
“滚出去!”张兰玉吼道。
“这鸡汤是我娘亲手做的的,”他边说边舀了一碗鸡汤放在桌上,“虽比不上你在京中吃的珍馐,但也甚是美味,你多少尝一尝。”
见她恶狠狠地盯着自己,丁令威有些不快,戏谑地说道,“你若饿死了,将来如何回长安?如何回去见你那些相好的贵公子?”
她听见这阴阳怪气的话,火冒三丈,拿起那碗鸡汤泼到了丁令威脸上。
丁令威措手不及,被烫得不轻,怒吼道,“你这泼妇!”随即扇了她一耳光。
“你敢打我?!”她捂着脸,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你当我愿意娶你这泼妇?是你爹、你姑父以权势逼迫,我家不得已才结的这门亲,你要怪便怪他们,老子不是你的家奴!丁家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你……”她恨得咬牙切齿,用手指着丁令威,随即站起来往屋外走去,“阿顺,阿林,跟我走!”
阿顺、阿林是她最信任的陪嫁奴婢,此刻喊她们,估计是要去找她姑父给自己做主。
丁令威也不追赶,只是由她去。
书房里,李腾双手摆出一个捧球的姿势,嘴里念了一段咒语,手心便生出冷气,那冷气聚作一团,忽然变成十几只如雪花一般晶莹剔透的蝴蝶。
这些蝴蝶一齐扑到了丁令威的脸上。他感到一阵阵清凉渗入肌肤。
“为何不追出去?她定然是去找杨太守了。”李腾问道。
“我知道,由她去吧,这姑奶奶,我不伺候了。”
“只是,此刻你爹还在官署,若是闹起来,只怕脸上不好看啊,何况她刚嫁过来就往外面跑,传了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她的名声已是毁了,倒无所谓,可是你爹娘……”
丁令威一听这话,眉头皱起,头垂下来,发出幽长的叹息,随即把蝴蝶挥开,穿好鞋向屋外走去。
他走到街上,朝郡府方向跑去,跑了好一会儿,突然听见前面有争吵的声音。
“美人儿,别走啊,陪哥哥喝几杯。”一个满脸疤的人醉醺醺地说,身旁跟着的两个男子也是一身酒气。
“放肆!安敢如此!我爹是当朝御史,我让他杀了你!”张兰玉怒吼道。
丁令威听到是她的声音,加快跑了过去。
阿顺、阿林想要护主,但被另外两个醉汉拽住。那个满脸疤的男人不断靠近张兰玉。
张兰玉已经拔出珠钗,用尖的一头对准了那个疤脸。
“美人儿,别害怕,哥哥带你去个好地方。”疤脸露出猥琐的笑容。
围观的人很多,但没有一个人上前制止。
“住手!”丁令威怒吼一声,上前一记重拳把那疤脸打倒在地,又狠狠踢了他一脚,随即把张兰玉拉了过来。在这个同仇敌忾的时刻,张兰玉看向丁令威,心中有种踏实的感觉。
另外两个男子见疤脸被打,放开了阿顺、阿林,去将疤脸扶起。
“王易,你个畜生,竟敢调戏我的女人,我饶不了你!”丁令威说道。张兰玉一听“我的女人”几个字,一时愕然,不禁脸红起来,低头不语。
丁令威早认出这个疤脸是王易。王易的堂哥王亭做了襄平县主簿,颇受县令倚重,王易来到襄平城,仗着他堂哥的身份,常常在街上醉酒闹事,被告到官府,他表哥也能把他捞出来,所以街上的人都离他远远的,没想到今日竟做出这等事。杨冲也真是失职,身为太守,在自己治下,出了这样的恶徒却浑然不知。
王易结结实实挨了一拳一脚,酒已醒了三分,看见来人是丁令威,想到他的新婚妻子真是御史之女,突然脊背发凉,赶紧求饶。
“丁……丁哥,小的一时醉酒,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尊夫人,小的给你磕头赔罪了。”王易说罢跪在地上磕起头来。
“谁是你哥!”丁令威喝道,随后向围观的人说,“诸位街坊邻居,你们都看见了,这小子调戏我的妻子,你们说我该不该讨个公道?”
“告官!”有人喊道。
“告官有屁用!他家亲戚就是官,进去走个过场又出来了。”
丁令威听见这话,正想开口,却看见三个官差走来了。原来适才已经有看不过去的人报官了。
“是谁闹事?”一个官差问道,看见丁令威,忽而神色变得谦恭起来,“哟,丁公子,这是……”
“你们来的正好,这几个人调戏我的妻子,被我抓个正着,街坊邻居皆可作证。”
“公子放心,我等这就把他们押回县衙。”
“县衙?押到县衙好让你们放了他?你可知道,我夫人是太守的外甥女,此事应让太守处置。”
那官差的神色有些为难,说道,“丁公子,小的只是县衙的差役,这……”
“你们只管把这几个人押住,别让他们跑了,跟我与夫人前往郡府即可。待太守惩治完恶徒,必然会嘉奖你们。”
官差放心了,当即用绳索把王易一行三人捆住了。任王易怎么求饶,丁令威都不为所动,拉起张兰玉的手往郡府走去。
张兰玉的脸又红起来,低着头跟他往前走。
“把他们关进大牢!”辽东郡府里,杨冲大发雷霆。
“太守大人,是小的有眼无珠,求您发发慈悲,饶了我这回吧。”王易哭着说,额头已经磕出血了。另外两个人也吓得不轻,都在磕头求饶。几个差役不由分说把他们带下去了。
“让襄平县令来见我!”杨冲跟身边下属说道。看样子,王亭也要倒霉了。
“玉儿,姑父给你做主,这几个狂徒,我定要从重惩治。”杨冲向张兰玉说道。
张兰玉没有说话,她一开始是来找杨冲控诉丁令威的,却遇到登徒子,又被丁令威救了,现在那些话也不好说出口了。
丁令威见状赶紧说道,“谢太守大人!”作了个揖,随后又说,“还有一事,请……姑父大人帮忙。”
杨冲问道,“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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