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张兰玉辗转反侧,不停地回忆起白天时丁令威俯身给自己吮吸伤口的样子。她受伤的那只脚不安地扭动着,似乎丁令威嘴唇的触感一直萦绕在脚上。
他,应该没事吧?那个李腾说他睡几个时辰就好,他一直睡到现在,会不会突然醒过来啊?他醒过来要喝水怎么办?
越想越睡不着,她便从床上下来,穿上衣裳,推门出去了。
她走到丁令威房门外,不停地徘徊着,心想,他父母好像安排了仆人在里面守着他,看这样子应该是没醒,那我还是别去打扰了。
里面忽然亮起来,一个仆人推开门,看见张兰玉,说道,“少夫人,公子他醒了,肚子饿,我去吩咐厨房做些吃的。”
“嗯。”张兰玉故作镇定地点点头,倒颇有女主人的气势。
那仆人向厨房跑去。她又徘徊了一会儿,看见敞开的门,还是走进了房间。
“你……你还好吗?”她看着丁令威有些虚弱的眼睛。
“嗯,就是饿。和你去打猎,猎物没打到,结果自己倒了。”丁令威苦笑道。
张兰玉看他经历大难还能自嘲,倒是有些佩服,又想到他是因为自己才这样的,便说,“今日之事,谢谢你。”
“哟,张大小姐竟懂得礼数了。”
他又开始阴阳怪气了。不过这次张兰玉没往心里去,只是低头问道,“你为何要如此?你说过这门亲事非你所愿,你我也……也没有夫妻之实,你何必救我?”
“你若死了,你爹你姑父那边如何交代?他们会放过我吗?”
“原来……原来还是因为这个。”张兰玉听了这个解释,心中顿时感到失落。
丁令威看见她的神色,又想起李腾说的话,似乎开窍了,心想,莫非她对我有意?于是试探地说道,“不过嘛,也还有别的原因。”
“什么原因?”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你我还未做真夫妻,你就这样死了,未免可惜。”丁令威壮着胆子说道,内心盘算着,我是因她而昏倒的,现在是虚弱的病人,就算她对我无意,也没理由对我生气,而且我也可以说,这是我不清醒之时的胡言乱语,可进可退。
张兰玉一听这话,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起来,脸上泛起了红晕,在烛光的照映下显得尤为动人。
“儿啊,你总算醒了,我们担心死了。”姜沅和丁阳从门外走了进来。
“爹,娘,我没事。”丁令威说道,“你看,我刚醒兰玉就来看我了。”
张兰玉第一次听他在父母面前这么亲昵地称呼自己,害羞得不敢抬头。
姜沅看向张兰玉,眼神中似乎有幽怨,又有欣慰。
丁令威吃过东西便又睡下,其余人各回各屋,度过了平静的一夜。
“为什么我中毒了她却没事?”丁令威问李腾。
“此前,因我对她心怀愧疚,所以给她体内注入了一道解毒符箓,能解世间大多数蛇毒,一时忘了告诉你,也没想到你竟会给她吮吸毒血。”
“原来如此,”丁令威点点头,“这次还是要谢谢你。”
张兰玉见丁、李二人在院子角落里窃窃私语,有些好奇,走上前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谁料丁、李二人见她一来就停止了交谈。
“夫人今日好兴致。”丁令威看见她身着鹅黄色襦衣,紫色齐腰长裙,脸上敷了粉黛,头上戴着一枝明晃晃的云雀金簪,便知她心情不错。
“将要入冬了,这衣裳不穿便要春后才能穿了。”她见丁令威打量了自己的穿着,便如此说道。她听闻此地冬日极寒,人需穿兽皮御寒,想想就觉得难看。
丁令威一听这话才想起,家中好像没有多余的兽皮衣裳了,便说道,“我有事到街上去一趟。”转身出了院门。
本来购置兽皮衣裳的事交给仆人做就好,但张兰玉养尊处优,仆人买的若是不合她的心意,恐怕会大发雷霆,前些日子就有个奴婢被她骂哭了,而丁令威亲自去买,她多少会给点面子。
丁令威走在街上,忽然肚子又痛起来,这次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厉害。他腹中,先是像烈火焚烧,而后又如刀绞一般,再后面就像有无数小人在开山凿石,最后又好似有猛虎斗豺狼。
他痛得跪倒在地,“啊~~”他惨叫起来。周围的人看见此情此景,虽觉得奇怪,却没有人上前,怕他突发恶疾然后讹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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