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吴、楚二国境内,都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吴主知项达而不知熊远。”不少坊间茶肆之间都在盛传此事,而更多的,便是谈及章哲居然误以为项达就是楚国的君主。
按理说,章哲所说的话无非就是“被项达吓破了胆。”哪知道这谣言到了楚国,便开始变了味儿。一开始,有人说,项达身为大将军,威名远播,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是天大的好事,因为吴人既然恐惧项达,那么今年吴楚之战很有可能以胜利为终结。
后来,这说法摇身一变,就成了“要是项达当楚国的皇帝,吴国恐怕就会士气大跌,吴主章哲甚至会举国投降也说不定。可如今是昏庸的熊远当皇帝,吴主自然高枕无忧。”再后来,流言便成为“将军项达能力出众,有王霸之气。可他如今却屈居人下,饱受熊远的猜忌,一旦让他寻到机会,他肯定会鱼龙变化。”不少酒肆、茶楼之间,更是把此事说得言之凿凿:“若是他领兵攻打吴国,那么吴国在投降之后,他很可能会划地称雄,成为新的皇帝。”
这种谣言一传十,十传百,在一支看不见的大手下,居然很快传遍楚国全境。
楚国首都郢都。
“章哲小儿欺人太甚!”朝堂之上,熊远拍案而起。
堂下跪坐的群臣却是鸦雀无声。这时,只见其中一名年约60上下,面容严肃、头发花白的老者出列,对居中高坐的熊远行了一礼,然后开口说道:“皇上不必如此,此定是吴国故意行那离间之计。”说完,他淡淡的看了一眼左侧端坐的第一人。
那是一名年约40的将军,头发露出了一丝花白,一张国字脸面色平静,不怒自威。他端坐在那,虽然没有言语,但一眼看过去,那个将军却是所有人中最令人不敢忽视的人物。
“吴主章哲故意如此言语,无非是想离间皇上同项将军的关系,更欲借此使得我楚军上下离心。其心可诛,皇上切勿以此为意。”堂上的熊远听完老者的话,看了一眼旁边不动声色的男子,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方才慢慢地说道:“史爱卿,朕自然知道这是吴国故意施行的奸计。朕......只是有些担心这厮在楚国境内一直造谣生事,大有一发不可收拾的趋势。万一此事愈演愈烈,人言可畏啊!朕担心的也是军心、士气动摇......”说罢,又瞟了一眼那端坐的男子,方才停口不说。
那名姓史的丞相却是思索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此事倒是易解。出此计者无非是想让皇上与项将军滋生间隙。皇上无需理会,只需让项将军继续领兵,负责今年攻伐吴国的事宜,那么谣言便不攻自破。”
熊远皱了皱眉头,看了眼旁边那名将军,张了张嘴,但一个字也没说了出来。良久,他才缓缓开口:“此事事关重大,须得细细商议。”姓史的丞相眉头一皱,正要再劝,哪知道楚君熊远却是开口说了句:“朕乏了,今天就到这吧。”然后他一言不发,起身缓步离开了朝堂。
旁边那位将军放在双膝上的手掌微微的握了一下膝盖,却把眼睛看向朝堂之上端坐的另一名老者。那老者年过70,虽说已是风烛残年,头发雪白,但却坐得笔直,双睑下垂,面无表情,似乎是在假寐,可当他听了熊远的话后,便干脆把眼睛闭上。那位将军眼见如此,身子微微沉了沉,然后继续保持沉默。
下了朝,那名年过七旬的老者便在家丁的陪伴下,回到了自己的府邸。进了府门,老者叹了口气,看了看干净的庭院,便向自己的书房走去,边走边向身边的管家说道:“老陈啊,去把门关上吧,今天难得布儿不在,家中清净,我想好好的静一静。若是有人来访,就告诉他们,老夫不想见客。谁都不见。”
那名管家刚想开口,却见老者不快不慢的朝书房走去,只得躬身行礼,便指挥下人闭门离开了。才进书房,老者便见二个年轻人正在窃窃私语,其中一人,年约二十,面貌和他相似。另外一人,却是更为年轻,浓眉大眼,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面貌刚正。
看见老者进来,当先一人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小声的喊了一声“爷爷!”另外那名年轻人却是恭恭敬敬,起身行了一礼。那老者对行礼的年轻人点了点头,又转过头来,看了看和自己相貌相似的年轻人,叹了口气,说道:“布儿啊,我说难怪今天家中如此安静,原来你不在院子里练枪,却跑到我这里来会友了!不知道这位小友是?”那年轻人吐了吐舌头,连忙说:“对不起,爷爷,占了您的书房。这是我新交的好友,名叫马良。我们马上就走。”正要拉着那个叫马良的年轻人出去,哪知道那老者听见他朋友的名字,眼中精光一闪,却是开口道:“不必了,爷爷我也好奇,你们在聊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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