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醒了”久违的浑噩感，但总算是睡了个饱，也有了久违的清醒感觉
好像清晨醒来洗了一把脸，整个人有着沐浴在晨曦下的脱尘之感
混沌的惺忪朦胧的知觉，从眼角慢慢散去，一方通行不由地抻了个懒腰，只觉得通体上下少了那道捆缚的锁链，前所未有的轻松
“喂喂喂”床边的黑发男人不满地敲了敲床沿，一只手撑在下巴侧面，嘴巴撇在一边，闪亮亮的大背头的前额垂下一绺因随意向后梳理，显得有些卷曲的小缕头发
“……你是谁？”一方通行用兴味索然的眼光看着他，好半晌才开口问道
“……我是谁？？”男人指着自己的脸，惊讶地看着一方通行，好像一方通行不认识他是什么相当不可思议的事情
“统筹会的走狗？不认识你很奇怪么？”一方通行用无聊的语气反问道，这样的事情虽然不多，但也遇上了不少次，每次都让他觉得到像男人这种自大行为的可笑……
“好歹也把把自己揍昏过去的人的模样记牢吧”谋仁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地用五指有节奏地敲击着膝盖
“……啊”一方通行的头有些僵硬地抬起来，谋仁好心地把他的起背升到了合适的角度，不同于往日的桀骜，一方通行心情好像很好地接受了谋仁的帮忙
“还是不要做这样的事情比较好”谋仁看着一方通行摁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掌，无所谓地摇了摇头“没有任何意义”
“确认一下而已”一方通行冷笑了一声，将手缩了回去，之前的放松感像是青烟一样，最后一缕也盘旋着消失在了头顶，心里带上了往常的沉重和不快“怎么样，就这样出现在我的面前，想要表述一下击败学园都市第一位的骄傲吗？”
“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自然不会做”谋仁微微站起身，将背靠着的折叠椅绕到了身前，将两手搭在金属的椅背顶上，轻轻地靠着下巴“想必你也应该知道，我坐在这里半天，却没有对你做些什么，是为了体现什么”
“所以你没有被你脚下的钢筋刺穿，下三滥”一方通行不爽地眯起细眼，因缺乏色素透出血液的颜色而接近红色的双瞳散发着有些浮躁的感情
“没有和你争论这种无意义事件的时间”谋仁放松地呼了口气，岔开两腿，贴在椅背两边的金属棍上，一副随意的姿态“究根结底，我想要做的事大概就是来问点问题”
“战胜者的骄傲么”一方通行又冷笑了一声，不爽地逼视着谋仁的双眼“问吧，就算是违背学园都市的纪律的事件我都可以回答你”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纠结于简单的胜负，战斗只不过是达成目的的手段之一罢了”谋仁吹了吹额头的垂发，两只有些缺乏感情的无神瞳孔毫不示弱地与一方通行对视着，倒是让他有些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我只有一个问题来问”
“你，真的觉得你所参加的实验是合理的吗？”
病房里一时间也没有了声音，角落墙上的壁挂式空调静静地吐出温度适宜的冷气，浮动着前面的窗帘和窗台上的大叶草，婆娑的声音极细，几乎难以听清
“……不合理又怎样”一方通行好像避开谋仁的目光，看向了一边拂动着的大片的叶子，生机勃勃的安静景象，反而让他觉得有些自形惭秽，好像自己并没有欣赏这一切的资格，皱着眉头还是看向了面前粉白的墙壁“由树形图设计者设计出的实验，在短短时间内让我完成到达‘绝对’层次的地步，不合理又怎样”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谋仁有些混浊的暗黄色双瞳视线穿过树脂的镜片，死死盯着一方通行侧脸的眼睛，也没有在意他是否会与自己对视
“……废话”说是疑问倒不如说是陈述的形式，被生硬地用无礼的语句顶了回来
“你还记得第一场实验的场景吗？”谋仁不带感情地问道，就像是替别人念的演讲稿一样，是完全没有任何情绪投入的语气“参与这样的实验不可能是因为获得力量这样无意义的事情”
“这么久远的事情记得住才怪，不要忘了我到底杀了多少个那样的实验动物”一方通行这样说道，但计算机一样的大脑怎么会如此容易的忘记这样令人印象深刻的事情
那家伙竟然说自己有干劲啊，还问自己可不可以向自己开枪？
不要那么可笑啊
本来是不想杀掉她的，结果她被自己的子弹杀掉
喂喂喂，把死掉的感觉说的那么详细干嘛？有这个无聊的时间还不如说点遗言什么的吧
“我倒是觉得那些孩子为了活下去还是挺努力的”谋仁用手指敲着椅背，嗒嗒嗒的声音实在是刺耳的让人很焦躁
“她们有说过一次吗？”一方通行偏过头，有些呆滞地看着谋仁回答道“哪怕是一次，放过我之类的话”
“人类潜意识的活动是通过动作来表述的”谋仁抬起眼睛看了看一方的脸，嘴角向下撇着，没有想到往日还算和煦的大众脸冷下来竟然可以阴沉到这样的地步，几乎可以说是一种出人意料的阴翳“她们有自己向你的手掌冲过去么？”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站在那里关掉反射，然后让她们把子弹射到我的身体里？”一方通行用难以置信的声音问道
“无意义”谋仁用奇异的阴沉表情否定道，压迫力几乎上升到了让整个病房的气氛都变的沉重的地步“你的真正目的？参加这样的实验”
“不是说了么”一方通行有些不耐烦地回答道“为了不被那些杂碎打搅，获得让他们绝望的绝对力量，最强只是给人用来挑战的罢了……”
“无意义”谋仁用平直的语调否定道
“那你是想要什么答案？？？？”一方通行几乎吼叫着回应道
“那些孩子，是有生命的对吧”谋仁少见的没有提问，只是平铺直叙地说道“虽然只是从营养槽里培养出来的克隆体，但是会抱着猫咪来疼爱，会因为没有和动物和平相处的体质感到沮丧……”
“这样有感情的个体，我们通常称之为人类，而不是克隆体和实验动物”
“力量会引起争端，那只要成为让对手连对战念头都没有的绝对的存在，不就好了么……”一方通行低下头，略长的白色刘海盖住了眼睛，看不见神情“那样……不会再伤害……任何人……”
“为了自己的生存而战斗，这就是她们做的，也是你做的”谋仁平直地回应道，坚硬的语气甚至有着让人崩溃的疏离和冰冷“她们奋尽全力生存，只因为这样不是理由的理由而被你杀掉”
“你背着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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