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村和小池春树刚刚走了不久,一位体态丰润、步履持重,举止儒雅的老者进入了千叶飘雪的大团长府,他就是祖龙帝国宰相——月夜明。
千叶飘雪迎了出来,月夜明笑呵呵对她说:“飘雪贤侄女,好手段。勇退小池春树和慕容雪村,捎带解决了黑骑兵团的内鬼。不错,不错。”
千叶飘雪脸上洋溢着得胜者的傲气,她的声音有点飘,她说:“就凭那两个败家小子也想和我斗?不知进退。月夜叔叔,里面请,咱们屋内说话。侄女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向您汇报。”
月夜明看到千叶飘雪头上脚下都飘满了骄傲,他的眉头不禁一皱,边走边说:“飘雪啊,真正的较量这才刚刚开始。尤其是慕容家,他代表了泰达苏斯的国家意愿,这一次的栽赃陷害只是引子,虽然你让他的奸计没有得逞,但是后续的演变可不能掉以轻心啊。”
千叶飘雪不以为意,回答:“只要有我在,北方无事!您可放心。”
月夜明忽然停下了行走的脚步,忧心忡忡地说:“你要是这么说,我就真得不放心了。飘雪啊,谦受益满招损的道理很浅显,不用我给你再说一遍了吧。隔绝之城是连接南北的重要通道,只要隔绝之城在我们手里,北方就在祖龙帝国的掌控之下,决不能丢。”
千叶飘雪拉着月夜明的胳膊晃了又晃,像个乖巧孩子一样撒娇地说:“哎呀,月夜叔叔,我懂了,我懂了还不成么。”
“真懂了么?”月夜明温婉地笑着,然后他说:“隔绝之城的北面,有奕剑家族的剑盟十国,有零度家族的雪盟六国,还有荣耀幻舞的武盟四国;在南面,既有教廷,又有奥斯兰和泰达苏斯,飘雪啊,这里是真正的四战之地,你身上的担子,不轻啊。”
千叶飘雪听到这里,姣好的脸颊上再也没有那种轻松,她忧郁地说:“我又何尝不知我是在夹缝中求生存呢?我每做一个决定,都像是游走在悬崖边上,让我倍感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月夜叔叔,您什么时候回来?没有您,我一个人应付不来的。”
月夜绅士看到飘雪落寞伤感,他语重心长地说:“蜗牛的壳是自己背上的,你要学会放下。贤侄女,我是看着你长大的,自你领兵以来,大小战役不下数百场,从未失败过,这就是你的壳。你千万要记得,水无常势,人无常胜,站得越高,摔得越重。所以,你一定要学会心平气和地接受失败,同时还要学会给别人留下机会。小胜凭智,大胜靠德。懂了么?”
月夜明一番话,使得千叶飘雪似有顿悟,她说:“月夜叔叔,每次聆听您的教诲都有一种被戳中的感觉,总能拨开乌云见日月。侄女记下了,日后一定三省我身。”
他们一边说,一边进了屋。落座之后,月夜明忽然说起了清音永沁:“贤侄女,从今天开始,你把防范的重点转移到北方,至于奥斯兰和泰达苏斯,交给陛下去处理。在北方,除了奕剑流枫等人,你还要紧盯清音永沁。此子不凡哪。”
“切。”千叶飘雪发出了一声嗤笑,她说:“他不凡?他确实不凡——恶名昭彰,荒淫败家,偌大一个末日帝国被他一手葬送。除了这些,我真没看出他有哪一点儿不凡。”
月夜明听到这里,眉头再次皱了皱,几根手指在桌子上不停地敲打,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声音里流出很多焦虑。
月夜明说:“清音永沁在南屏郡三阵扬名,其人其胆,盖莫大焉,是个天才。假如风云际会,老夫一定把他收了,让他为我出力。我断定,祖龙帝国若有此人,必将开辟无上的疆土。”
“哼,月夜叔叔,那你还要我的黑骑兵做什么,去找清音永沁好了。”千叶飘雪嘟起小嘴,负气地一转身,像个孩子。
月夜绅士无奈地叹了口气,摇头说道:“飘雪啊,你十七岁起兵,为祖龙帝国平乱守疆,也是个天才。但是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天才,天才是用来欣赏的,不是用来攀比的。如果你要引人注目,你就要做一颗大树,傲然挺立天地间;如果你甘做一颗小草,只能被人践踏。你见过有谁践踏了一颗小草,还抱歉的对小草说声对不起么?”
“月夜叔叔,您说得这些我都懂。南屏郡传来的文家情况,我也细读过了。清音永沁三阵扬名,虽说有些手段,但是究其根本,不过就是无耻、无赖再加小聪明,这种人您也要拉拢收买?!当年末日帝国的两少一王子,就属他不争气,为了一匹马,损了兵士,亡了他爹,这样人能成什么气候。他能三阵退二少,我就不能么。刚刚我也退了二少,我的手段,只比他强,不比他弱。”
“飘雪,你可不能小瞧了清音永沁。你能勇退小池春树和慕容雪村,一大半的原因是因为大团长的位置和权力。而清音永沁呢,身背骂名,孑然一身,他的三阵扬名靠的是智慧和胆魄,仅此两点,他就比你强上许多。同样是挫败小池、慕容二人,你得到了什么?你再看看清音永沁得到了什么。他得到了吓死人的财富,他得到了被人膜拜的威名。若是加以时日,此子前途不可限量。”
一个从幼儿园开始就是第一,到了小学、中学、大学还是第一的人,突然有一天身边多了一个比他还要第一的人,你说会则样?千叶飘雪自幼饱读诗书,文治武功在同龄人中,无人能出其右。当清音永沁荒淫败家的时候,她已经领兵打仗无往而不胜了。她就是一个习惯了第一的人,偏偏月夜明对清音永沁的赞誉高于她,这让千叶飘雪情何以堪。
千叶飘雪不服不忿地回应说:“月夜叔叔,你总是长他威风。我不服!”
月夜明好似知道她会这么说,他提出了两个问题:“飘雪啊,你说战争真正比拼的是什么?你说一个国家强盛的根本原因又是什么?”
千叶飘雪糊涂了,怎么从清音永沁一下子就跳到国家和战争这种愁死人的问题上了呢?治国之论,战争之论,这是法家和史家的策论,跟清音永沁有什么关系呢?
月夜明看了看懵懵懂懂的千叶飘雪,说:“战争比的,不是将领的韬略高绝,不是士兵的悍不畏死。归根结底,战争比的是钱,有钱才是王道。战争如此,治理国家更是如此。国家能否强盛,比拼的又是什么?是制度。祖南诸国,国富民强,农业发达,依仗地是几百年传承下来的采邑分封制,这种制度由光明教廷创制,充分调动了大家族、大贵族的积极性。但是这种制度也有弊端,这百十年来尤其明显。现在的南方各国,经济停滞,内耗加剧,领主们大幅度扩充私人军队进而成为大小藩王,国家不过是一个空壳子,比如奥斯兰帝国被小池家把持着,比如泰达苏斯被慕容家族把持着,我们祖龙帝国也被灵犀和水木两家要挟着。他们名义上效忠国王,实际上早已对王权表现了不满,都想自立为王。所以这种制度是无法形成真正的国家概念和民族概念的,它的存在,只能导致贵族和领主互相攻讦讨伐,各顾各的小山头。一旦外族入侵,一旦打起战争,国王只能摇尾乞怜地四处游说领主们出兵增援。。。”
千叶飘雪听了老半天,她还是没有找到跟清音永沁的关系,于是她打断月夜明,问:
“月夜叔叔,您分析得非常有道理,但是侄女听来听去的,怎么都觉得这跟清音永沁好像没什么联系。”
说到了这里,月夜明淡淡笑了笑,他从怀里掏出两张皱巴巴的纸,隐隐还能闻到腥臭气息,说:“飘雪,我这有一封家书,你有兴趣读一读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