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半山腰某处,不知是天然形成还是风化塑造,有一处向外伸展的崖壁,如同鹰嘴般。
一个锈迹斑斑的吊笼,挂在上面,时不时微微晃动一下。
接着夕阳吝惜洒下的微光,大致可以看到,在那个吊笼中,坐着一个人。
那人的肌肤上,遍布蚊虫叮咬的红肿,还遭太阳暴晒而有些脱皮,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仅仅能遮住裆部的关键部位。
因为是山上,风大,被吊在空中的囚犯不住的瑟瑟发抖,一时分不清他究竟是因为饥寒,还是单纯的畏惧脚下的万丈深渊?
一只归鸟从囚犯面前掠过,从它的眼睛中的倒影,依稀能辨认出,那名囚犯正是李焱。
几个小时前,李焱在地牢中,试图以自己的身价,来换取获救的机会,却不料,山贼王对自己值不值钱,并不在乎,相反,自己一而再的提醒他自己很值钱,这一番举动反而触怒了他,当即将他一把拽出,丢给手下,准备用来生祭。
虽说山贼王说的日期是两天后,但因为被宣告死刑,并遭受粗暴对待,李焱已经慌了神,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自己将迎接什么。
拖曳途中,任何一把火炬,任何一把匕首,在李焱眼里,都变得格外吓人,好似下一秒,它们就会被戳、刺到自己身上,让他死于非命。
李焱已然变成了惊弓之鸟。
当他被塞进笼子,用滑轮机关降到半空中时,也才稍稍镇静下来。
因为下面是透风的悬崖,李焱闭着眼睛,不住地深呼吸,努力调整心跳速度。
虽然暂时安全了,但已然改变不了,他即将作为祭品,被当中屠杀的事实。为了摆脱这个困境,李焱尝试着站起身,寻找脱困办法。
好消息是,因为囚笼的位置,山贼好像丝毫不担心自己会脱逃,周围完全看不到人。
但同时也是坏消息,因为囚笼的位置,如果没有人去操控安置在岩壁上的转轮,自己决计无法离开。
不过,当时的李焱还有些乐观,他记得,国外有个讲述关于加勒比一帮水手的故事里,好似提到过,这种悬空的吊笼,只用顺着绳子往上爬,就能脱困。
头顶,也刚好有一个不小的豁口,如果李焱挤一挤,应该还是能通过的。
可残酷的是,不知道这个囚笼是不是有什么精妙设计,李焱一旦站起来,他就开始剧烈摇晃,让他根本无法站稳,期间,还有好几次,因为囚笼的剧烈摇晃,导致双脚一不留神,掉进了铁笼的网格中,失去了支撑点,身体猛地向下一滑。
若非栅栏挡住了裆部,否则李焱可能都早就落下去,摔成肉泥。
不过即便是这样,剧烈的冲击带来的疼痛感,也足以让李焱痛不欲生,只能用颤抖着的双臂,缓缓撑起身体,然后蜷缩着躺倒,发出呻吟声。
蛋疼之痛,无以言喻。
只是经历了两次后,李焱就果断的放弃寻找脱困办法。
虽说“我命由我不由天”这句话很帅,也曾鼓舞过李焱,但真遇到了一些无解的困境,李焱还是只能选择放弃。
正如之前提到过,几乎没有人会靠近这里,自然也就没有人会关心李焱渴不渴,饿不饿。从在地牢中苏醒那一刻起,到现在日已经落下,李焱可谓是滴水未进,饥饿感从空荡荡的胃里出发,向着四肢与大脑进军,势必将无力感传遍全身。
现在,也就大脑还没沦陷,让得李焱能够思考。
但,在这个情况下,思考又有什么用呢?
随着时间不断流逝,天已经黑,不少畏于阳光照射的夜间昆虫纷纷钻出来,对李焱开始不厌其烦的叮咬,其猛烈程度,与中午比起有过之而无不及。
甚至,因为正值夏日的关系,空气也变得极为闷热,这让李焱仿佛在遭受酷刑一般。
“父亲,母亲,大哥,风儿……”嘴中呢喃着心中惦记的人,李焱不知不觉,竟带了点哭腔。
情有可原,李焱虽然两世为人,但现在终究也还只是一个虚岁十五的少年,从小到大几乎没离开过摩崖城的他,头一次出城这么远,还是因为被绑架。
绑架就算了,还被冠以“生祭”的任务,将要面临死亡,换作谁都未必能镇静。
“火哥,火哥,救我啊,你把我带到这里来,你一定要救救我啊!”想起貌似是无所不能的火哥,李焱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大呼大叫起来,至于这叫声会不会引领巡夜的山贼,他可没功夫去思考。
结果,除了回音与虫鸣外,什么声音也没有。
火哥依然没有回应。
无助、孤立、被虐待。
李焱终于绷不住,伏在膝盖上,小声的哭了起来。
抽噎的声音,回响在山崖上。
或许是他的哭泣声,惊扰到休息的鸟兽,它们开始七嘴八舌的鸣蹄,好似在向山神求情,棒棒这名可怜的少年。
也许山神真的做出了回应,黑暗中,一道苗条的黑色身影,顺着山道,在悄悄地靠近李焱的牢笼。
一声微弱的咳嗽声,从远处传来,吓得黑影连忙贴在岩壁上,警惕地观察。
良久,好像又没有动静,黑影才回到路上,继续朝着囚笼前进。
“嘿,李焱!”
一声微弱的呼唤,从头顶上传来,可惜李焱光顾着伤心,完全没注意到。
望着完全沉浸在恸哭中的少年,黑影无奈的摇摇头,她随即从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轻轻一掷,石子刚好落在李焱的头上。
“谁?”收到刺激,李焱猛然抬头,可四周一片漆黑没有光照,李焱又不是夜视眼,无法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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