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后,杨叶家又来了两位新伙计,他们是三黑和二壮。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杨叶也记不清这是第几茬工人啦!
跟以往不同的是,这两位工人跟他的关系不一般。三黑是杨叶的堂兄弟,他的爸爸是杨叶的亲叔叔。二壮则是媳妇苗圃的亲表弟。像杨叶家这样的个体工商户,雇佣伙计一般都会找沾亲带故的,这样托底,心里也放心点。
堂弟既然来啦!杨叶作为堂哥当然是要招待下的。晚上他邀请二黑和三壮一块吃点烧烤,也算是为他们接风洗尘。
三个人往桌子上做了好大一会儿,啤酒也喝了好几瓶。杨叶和他俩勉强扯了些没用的,再之后就没有啥好说的了。
因为杨叶不是一个善于社交的人,所以本身也没有多少话。而今天又碰见了两个比他还闷的葫芦,冷场那是在群难免的。这时杨叶想起了三胖,如果这家伙在,哪里还会有这尴尬场面。
过了一会儿,杨叶也有点坐不住了。他结了账,三个人就散场了。杨叶看时间还早,就去网吧找段高翔和韦先锋了,还是和老伙计玩有意思。
三黑堂弟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有事都在心里算计。这个家伙从小长得就比较黑,所以小名叫做“小黑”。他的个子不算高,吃的却比较健壮。
虽然三黑堂弟不太爱讲话,可干活是一把好手。甭管是装车送货,还是库房卸货,包括清点库房,他从来都没有出过什么茬子。没过多久,杨叶家生意的基本套路他就了解的差不多了。
三黑堂弟小的时候家境还是很优越的。那个时候父辈们开造纸厂也是在三黑他爸,也就是杨叶二大(爷)领导的。自然收入也比其他人高不少。
那个时候,二大(爷)在纸厂住的已经是三居室啦!里面摆放的大件是一样儿也不少。回忆起那个时候,二大(爷)英姿勃发,一身黑色的宽大西装,脚上的皮鞋擦的都能照出人影。被摩丝打过的小背头苍蝇都立不住脚。只要一出门,怀里都夹着皮包。那老板架势甭提有多足啦!
杨叶的家族从大伯到他家,真的是旺女不旺男。生出的女儿一家比一家多,男孩却都是一个。而二大(爷)家生了三四个女孩,才要到三黑这个男娃。大伯家也是要不出男孩,才抱养了三胖。
二大(爷)有好几个女儿,儿子却只有这一个,所以对三黑算是极尽溺爱。无论是好吃的好玩的都是紧着三黑的。
杨叶清楚的记得小时候,二娘带着三黑去赶集。而最小的女儿三妮也想去,可二娘说啥也不带他去。三妮委屈的哭喊道:“恁啥时候都带着三黑,都不带我去。”
二娘被她的苦恼彻底惹火了,她大声呵斥道:“回去刷碗去,再烦打你。”
在杨叶的认知中,他们的女儿好像都是捡来的,只有这一个儿子是真亲。重男轻女的思想在他们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并且二娘对三黑袒护的也很厉害,小时候三黑和三胖打架。本来三黑就比三胖大一岁,况且他吃的也不比三胖瘦。还有就是这个家伙从小就有点“心狠手辣”的潜质,打人还是非常下手的。
所以三胖和三黑打,三胖基本占不到什么便宜,属于被按到地上摩擦的那种。可就是这样,三娘有时看到他们打架,都是过去拉三胖。
三胖当时年龄小,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直到长大以后他才明白:“妈的,这老二婆是拉偏架来的,要不然为什么光拽我,不拽他儿子,感情是拽住我,让他儿子打我呢!”每当三胖对杨叶绘声绘色说起这事儿的时候,杨叶都笑的憋不住。
在几个姐姐面前,三黑虽然是年纪最小的,可也是最吃香的,同时也是最骄纵的。杨叶清楚的记得,那是杨叶上初中的时候,杨叶放寒假回老家。
杨叶家因为当年做生意没有本钱,很早就把老家的房子卖了当本钱。他回老家的时候是住在三黑家里的。
杨叶的大姐当时正在辅导三妮儿的英语,三妮子因为英语只考了七十多分,所以大姐将她训斥的很厉害。三妮被她说得急了,大姐走后,她朝着身边的小白狗就是一脚。
大姐当时正准备顺道也把三黑教育下,可话刚到嘴头。三黑便冲她说道:“你少来,去教育该教育的,别烦我。”大姐没办法他,便识趣的闭上了嘴。
在这样的成长环境下,三黑显得很是孤傲。他来杨叶家干活,说句老实话,杨叶在干活方面,还有处事的心机远不如他。所以这个小老弟并不怎么看得上他这位大哥。而杨叶最恨就是别人在他面前耍“生人蛋”。所以两个人的关系一直很僵硬。
杨叶和三黑有一次送完货,开车行驶在回家的高速上。这时高速上竟然窜出来一条野狗,这个突发情况让杨叶不知所措。因为这是高速,乱打方向盘和急刹车都会带来严重的后果。
当杨叶脑子还没有转过来的时候,三黑已经开车从野狗的身上压了过去。虽然死的是一只狗,但杨叶心里也是一扑腾一扑腾的。三黑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变化,手仍稳稳的扶着方向盘。
杨叶心中感叹:“这个家伙心理素质真是过硬呀!这要是换做我,说不定该急打方向盘啦!如果是那样,情况真是太危险啦!虽然把狗碾死了,不过这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只是危急的时候作对了选择,杨叶是不会对三黑高看一眼的。但是这家伙完事后跟没事人样儿,这份心理素质是杨叶万万不能企及的。这就不能不让杨叶对他刮目相看啦!”
这件事过后,兄弟俩人的关系倒是缓和了不少。平常下班的时候,杨叶经常带着三黑一块去喝酒或者打台球。
但是因为过年发生的事情,两个人的关系又迅速跌入谷底。事情是这样的,杨叶那个时候喜欢赌博。回到老家以后,他谁也不认识。于是杨叶联系三黑,让他给介绍场子。
三黑接到了杨叶的电话,便带他到了一栋居民楼。不一会儿,屋子里面就来了好多人,赌局就开始了。在此之前,多心的杨叶还特意检查了麻将。生怕被别人玩了“仙人跳”。从事后来看,他的担心是对的。只不过骗术千变万化,不是他这个赌场小白能玩的转的。
杨叶和三黑一直玩到了凌晨两点,杨叶身上的一两千已经输完了。他就问三黑借了一千,不到一个小时就又输完了。打了一晚上麻将,杨叶的身体和大脑已经严重透支了,连牌点也看不清楚了。这个时候也只能结束战斗了。
当杨叶刚坐上三黑的车,他闭上双眼,沉重的脑子刚刚缓了一下。这时三黑却给他爆了个猛雷。他对杨叶说道:“哥,你把借我的钱还我吧!”
杨叶听见这话,差点没蹦起来。他立马清醒了过来,他说道:“弟儿们,哥哥我手上有钱,还用借你钱吗?”
三黑说道:“那我不管,我明天有急事儿,必须要这一千元。”
杨叶明确他不是再开玩笑后,他愤怒的说道:“哥哥不是猪,是不是我哪得罪你了。我虽然嘴不饶人,但是心没有坏的。你这是再跟我装逼吧!”
三黑说道:“没有钱了!你想办法,这我管不了。不行就开车去问俺嫂子拿钱。”
杨叶没有想到,亲堂弟竟然为了区区一千元而逼迫他。他见三黑油盐不进,于是便说道:“那你这么想要你的钱,走,开车去问恁四大(爷)要钱,他在附近的宾馆住。”
三黑迟疑了一会儿便说道:“俺大哩!我得给点面子,你明天把钱给我吧!”说完开着车便走了。
大晚上的街上,四周没有一个人。如果不是马路两边的路灯还亮着,此刻又会多么的孤冷。杨叶望着远去的车辆,他是那么的愤怒。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兄弟会如此逼迫自己,愤怒过后,又感到无尽的凄凉。他不禁感叹:“连兄弟都这样,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可以依赖的呢!”
一夜无眠的杨叶第二天便开车出去借钱,但本身在老家就人脉不广的他处处碰壁。无奈之下,他只好给张博打电话借钱。张博这个时候已经上班了,还是有点收入的。他见杨叶用钱,便毫不迟疑的给他转了一千。
杨叶把钱还给三黑以后,两个人一度没有说过话。只不过后来杨叶的父亲对他说:“对不喜欢的人也要亲点,说不定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
杨叶听从了他的话,才和三黑又开始说起了话。但是老人的话,并不完全是对的。事实证明,有些人是不能打交道的。在一次闲聊中,三黑告诉他:“你那次打牌是被人骗了,别人把牌早就摆好了。骰子打到哪里,他就放钱在哪里。如果你那天晚上不是运气好,起了把九饼对儿,早就被吸干了。”
杨叶听到这里,感觉肺都快炸了。他说道:“那你当时咋不跟我说呢!”
三黑说道:“那群人跟我是熟人,我不能驳了他们面子。”
杨叶心中说道:“这家伙是不是脑子让驴给踢了,论关系,到底谁跟谁近呀!这家伙以后万万不能再打交道。”
三黑离开杨叶家后,开了一段时间的出租车,便倒腾起了生意。毕竟这家伙心气挺高,以往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我这辈子不能被人看低了,二十五岁以前说啥要买辆凯美瑞。”
这个家伙最开始倒腾的是面筋,有一个面筋厂效益不好要转让。他和伙计便合伙便接手啦!可这家伙也不想想,如果人家挣钱,能这么轻易转让吗?
其实按常理来说,三黑应该跟着别人干个一年半载,了解下市场的水深水浅,可他却一头扎下去了。没过半年,他们就栽了跟头。本身就没有多少积蓄的三黑,手头上能用的钱就赔干了。
不做面筋后,三黑就跟村里不着边的人套起了信用卡,把套出来的钱用来放贷款。这种偏门生意风险是非常高的,如果借钱的人兜里有钱,谁又会跑到他那里借高利贷呢?
过了没多长时间,他一个客户便欠款跑路了。三黑拿不到利息,更拿不到本金,资金链一下便断了。无奈之下的三黑只能四处借钱填补窟窿,亲戚朋友被他借了个遍。就连杨叶这,他也打过秋风。
一次又一次的挫败,让这个家伙更加着急翻身。他犹如一位输急眼了的赌徒,不顾一切的下注。妄想把所有输的钱一把赢过来。
可三黑身上的积蓄早已经赔干了,并且外头还欠了一屁股债。于是这个家伙铤而走险,竟然跟别人做起了套路贷。简单说就是给人办理假资质,套取银行的钱从中获利。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