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残阳坚定的履行着它的职责,在快要沉入永幕前依旧散发着微弱的余热与光芒照耀着这片残破的土地。
远处零碎的房屋破旧不堪,在残阳的映射下显现出歪斜难看的影子,扭曲而又阴暗。尽眼望去,供人们行走的道路上满是污水自上而下,每条街道上没有一处可以落脚的路面,不时混杂着人类的排泄物,浑浊的黄水散发出冲鼻刺激的气味不禁令人想要晕阙。
不过这里的人们好像已经习惯了。
虽已是黄昏,在进入永幕前还是有不少人在街道上行走,身穿粗直麻布短褂的汉子好像刚从港口拉完船,额头吊着豆大的汗珠还未能从脸颊上滑落,口中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而他身上那件粗直短褂也被长年累月的汗渍浸的泛黄,甚至上面还有星星霉点。
旁边街道上经过一个身材瘦弱的女人,左手提着小篮,里面装的是长条的黑面包和部分看起来就不怎么新鲜的蔬菜,以及被放在最中间处用罕见的丝绸袋子装着的方形物体,看着松软,好似某种膏体。
她神色匆匆步伐既紧又急,好似有什么急事要赶紧回家。
她熟练的淌过污水横流的小巷,无跟的皮鞋轻而快的前进着,仿佛有某种节奏韵律般完美的跨过一个又一个水坑,任谁也知道这条路她已经走过无数遍了,每一条街道她都了熟于心。随着她的前进,前方地势却是越往越下,一路穿过小坡,踏过石子凹凸的地面,而路况却是越来越糟,周边的房屋也越来越破旧,仿佛再经历一场风雨就会随时倒塌。
她小心的提起身上的裙摆避免污水溅脏她这件唯一的礼服,可即便如此,在裙摆上已经有点点污水溅射在上面,伴随着黄色的不知是泥土还是什么的物体。
说是礼服,其实也就是一条白色机线编制出的有蕾丝边的廉价长裙罢了。
远处残阳如血,映射在洛娜的脸庞上,照得这个长年吹受海风粗糙不堪的脸庞上一片通红,风吹过她的脸庞,恶臭的气味与海风的咸湿一起涌入她的鼻腔更使她加快了步伐。
终于,在她穿过数条巷子,左拐右拐的跨过各种地面上的杂物,在萤石灯散发出光亮前,她看到了那所不远处的棚屋。她加快了步伐,待临近时便急匆匆的推开那扇因年久发出刺耳声的木门大步跨了进去。
“洛言!”洛娜大声呼喊着,却不慎将篮子打翻在地,待她慌乱中想捡起时,已经有细碎微小的脚步声向她跑来。
“姐姐!”随着呼喊声远处一个穿着白色短褂短裤,身形矮小的男孩径直扑向洛娜的怀里。
洛娜紧紧的接住他有些生气,低头将他抱起放到一旁,正准备责备他时看到他白皙且带有点点雀斑的脸庞上那双铜铃大小的眼睛正眨巴眨巴的望向她,睫毛自然的向上卷曲着。那清澈的眼神实是让人不忍责备。
“他本不该属于这里”洛娜摇了摇头压制住内心的杂念。“洛言,洛修还是没有醒吗?”洛娜焦急的问向这个可爱的小男孩。
“是的姐姐,哥哥已经昏迷一整天了,现在还没醒,正在床上躺着呢。”小家伙奶声奶气的回答道,右手也不自觉的摆弄着他那茶色的头发。
“姐姐带回来了从圣修道院赐福过的油膏,你快去烧一壶热水,待会将药膏冲泡热水喂洛修服下。”洛娜边说边认真的逐一捡起刚刚打翻的篮子里的物品,先是小心翼翼的将那包由白色丝绸包裹的油膏贴身收好,再起身把蔬菜、罐头与黑面包整齐的摆放在橱柜上。
“嗯!”洛言用力的点了点头,取了一壶从井里打的水放入锅中,随后开始娴熟的打起了火石,伴随着火光丝丝闪烁,灶台下易燃的木卷开始燃烧起来,洛言开始往里面不断添加细小的柴火,直到火势完全燃烧才放入大根的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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