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摩诃进得道观,便见山坳里错落排布着十几间殿宇,此时均有火头升起;殿宇连绵中央的广场上,黑压压正挤满了人。
随手敲翻一个持刀奔来的江湖汉子,萧摩诃定神看时,见四十九名黄袍道人结成了七个北斗阵,与百馀名敌人相抗。敌人高高矮矮,或肥或瘦,一瞥之间,但见这些人武功派别、衣著打扮各自不同,或使兵刃,或用肉掌,正自四面八方的向七个北斗阵狠扑。看来这些人武功不弱,人数又众,全真群道已落下风。只是敌方各自为战,七个北斗阵却相互呼应,守御严密,敌人虽强,却也尽能抵挡得住。
萧摩诃把手一搭,托的一下跃上了广场边上的高墙;顺着墙一溜奔去,径过了恶斗不开的广场。
广场正对面便是重阳宫的玉皇殿,下方有数层台阶,又用汉白玉的栏杆围了,高下数丈,绣闼雕甿,萧摩诃疾走上去时,并未有火头燃起,却闻到呼呼风响、兵器交加。之前所听那如同洪钟大吕一般的交击声,即是由此传出。
萧摩诃正踏入玉皇殿一步,将入未入的时候。道观门口忽然涌进来一大批人,当先的正是那个身着黄色锦衣的贵公子。这时候隔得稍稍近了,萧摩诃才看到那贵公子的真容,约莫是三十多岁,面色现出一股傲狠,大非远观时候予人那种玉树凌风的错觉。
萧摩诃微微冷哼,大步进了玉皇殿。
大殿上本来明晃晃的点著十馀枝一人多高的巨烛,此时後院火光逼射进来,已把烛火压得黯然无光,只见殿上排列著七个蒲团,七个道人盘膝而坐,左掌相联,各出右掌,抵挡身周十馀人的围攻。
萧摩诃不看敌人,先看那七道,见七人中四人年老,三人年轻;料想此刻霍都还未攻来,原著中郭靖所见被暗算倒地的郝大通此刻仍在其中。
萧摩诃骤地一声大喝,舌绽春雷道:“夷狄之辈,也敢来道门祖庭撒野?”
呼喝之间,他已抄起杆棒,做个拨草寻蛇式,一溜滑步脚不离地,带着一股猛风眨眼间已过了数丈距离。轻轻只一按,四米五的杆棒忽然点起,已消失在他的右手后腰。正是藏枪式。
他腰马一沉,哼的一声清啸,杆棒瞬间自左腰飙出,带起呜的一股恶风,连那好几丈远的大牛油蜡烛都给吹得明灭不定,棍头自他身后突进望那数人背心点到。他手中杆棒之长,就算在战场上亦十分少见,其柔韧之强,纵然三年炮制的白蜡杆子亦多有不如。此时只一个刺枪式,一瞬间如同爆发十几个棍头,更兼杆子上还有连绵画圆的抖劲;一下子竟是将四五个人的背心都纳入范围。
诸人赶紧一跃散开,但人如此多杂,攻击又是从背后出其不意而来,其中一人难免躲之不及,后腰上只被汤了一下,海碗大的一块肉连同内脏骨血便如烂泥一般被棍头带飞。当下倒在地上,裤裆里飙出一股恶臭,挣扎之间荷荷嘶叫两声复又倒下,鲜血染红了一大块地面。眼见得不活了。
萧摩诃甫一出手便见奇功,当下收棍而立,如斯惨景之下,交战双方亦停了下来。他微微拱手,如烈日当空般粲然一笑道:“在下萧摩诃,见过诸位道长。”
不待蒲团上几位老道说话,萧摩诃已闻身侧一人打了个哈哈,笑声甚是古怪。移目看时,见那人身披红袍,头戴金冠,形容枯瘦,是个中年藏僧,此刻手里拿着黄金杵,也是密宗教义中降魔的法器。
萧摩诃心忖那人显然便是达尔巴,与恰好便是对手,或许竟还要略高一筹。不管是谁,总之定是敌人,萧摩诃也不答话,从鼻孔内哼的一声,望达尔巴一步踏了上去。达尔巴亦不通语言,嘴里呜呜啦啦一阵乱叫,当下挥杵扑上。
达尔巴本是藏人,天赋异禀神力超人,一根金刚降魔杵重五十余斤;他师从一位惊天动地的高人,那位高人一身艺业博大精深无所不包,传给他的正是一套直锤硬打,大开大阖,堪堪把他一身神力发挥至极限的降魔杵法。
萧摩诃的身形高达九尺(两米多),比之身材魁伟的达尔巴,尚要高出了大半个头;达尔巴迎面扑来,恶风四散、烛火动荡下,将他上古巨神般的躯体照得明灭不定。
一比之下,对面直扑而来的达尔巴,竟像是一个瘦弱的孩童。
萧摩诃自丹田内发出哈的一声清啸,将丹田气尽数呼出;腰盘一带,竟是用两百斤的杠铃杆使出了齐眉杆棒的行者棍法,兜头兜脑望达尔巴砸了过去。
萧摩诃这一哼一哈大有名堂,那哼声自鼻孔发出,呼出胸中浮气,人登时重若千斤,腰马下沉时最得力道。他那哈的一声,则是自丹田内将气都爆发出来,一下子等若是将浑身力道都用到一点,最是刚猛霸烈不过,往往一击便奠定大局。
说来简单,但哼哈在何时何处,如何配上手上身上的招式架子,怎样来得恰到好处,往往要费十余年的苦功。一哼一哈之间,发力法门,八极的真传,尽在其中了。(这里说一下,龙蛇演义中说哼哈二音是震荡骨髓的,其实大谬)
一阵暴风席卷整个大殿,蒲团上盘坐的几名道士须发飞扬,连眼睛也睁不开;轰隆一声如同山崖崩掉了半边,屋瓦震动,达尔巴只觉力道如山涌来,面色涨红、连退三步,将地面也踏出六个深逾寸许的脚印。
方才停住,达尔巴正要说话,脸上忽地闪过一层紫色,竟是蹬蹬蹬再退三步,方才拿桩站定。
达尔巴虽然天赋神力,但萧摩诃的膂力却居然又在达尔巴的数倍以上,又兼其手中的杠铃杆重达一百七十余斤(宋朝斤两,一斤十六两六百多克),是达尔巴手上金刚降魔杵的三倍有余,更使出了哼哈二音,一瞬间爆发出了绝大的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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