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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末的紫禁城,养德斋。
知了趴在院外的柳树上发出烦躁的叫声,而宫门之外,来往的宫女、太监形迹匆匆,经过宫门的时候,悄悄往里看去,一个着官袍的人跪在殿门外,忍受着太阳的炙烤。
殿门紧闭,时不时传来一声声咆哮,想到声音的主人的身份,太监们窃窃私语,却听到王承恩的声音:“你们这些猴崽子,是不是皮痒痒了,想去浣衣局服役吗?”
太监和宫女纷纷跪下,王承恩手中的拂尘扫了扫,道:“快快滚一边去,莫要再让咱家看到你们。”
王承恩见好事者离开,对身后一个小太监吩咐道:“你守在这里,无论是朝臣还是后宫,谁来了都别让进去,便说是皇爷的圣旨。”
吩咐完,王承恩慌慌张张的走了进去,让身后跟着的小太监给跪在地上的杨嗣昌撑起遮阳的伞,从袖中掏出金疮白药,跪在地上,涂抹在了杨嗣昌那鲜血直流的额头。
“微臣有罪啊,微臣有罪啊。”晒的有些迷糊的杨嗣昌察觉到有人碰他,低声说道。
王承恩忙拦着:“杨先生可别在这里跪着了,若让皇爷知道您没走,还不要捅破天啦。”
“王老公,请你告诉陛下,微臣之罪,万死难恕!”杨嗣昌抓着王承恩的袖子,急迫的说道。
王承恩竖起手指:“莫要多言了,杨先生当初那般做,早该料到会有今日的,此番虽是我司礼监的人带回的消息,但容老奴说句不恭敬的话,这种事儿早来总好过晚来,再过一两年,怕是杨先生连跪在这里机会都没了。”
说罢,王承恩对身边的小太监道:“快快送杨先生出宫,伞低一些,除了宫门就上轿子,莫要让人看出不是来。”
好不容易劝走了杨嗣昌,王承恩掏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如平日那般,微微躬身,低着头,悄悄走进了养德斋,静静的把门关上。
平日书香气十足的养德斋里已经是一片狼藉,地上满是洒落的奏折和笔墨纸砚,靠近门边还有砸成碎片的一盏青花龙纹高足碗,一块碎片里还有银耳残羹。
王承恩见天子披头散发,失魂落魄的坐在御座上,也不去劝慰,只是把拂尘别在后腰上,弯腰去捡地上的奏折,一份份的收拾妥当,齐整的摆在御案原来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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