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着小雨,淅淅沥沥,弹奏出终末的乐章,雨丝织成密网,将城市笼罩在内,把所有忘记带伞的仓皇行者补获。
撑着伞,聆听小雨滴击在伞面上有若击鼓的声音,时芜并没有大文豪的那种沉思哲理之感,他只觉得这雨好烦……
将刚刚的不快抛在脑后,他抬头看了看阴雨密布的天空。
他看到了云层绘出的奇诡纹路,像是一只只从异世界深处的触手,有不明的力量搅动云层,让它像海浪般翻涌,不甘的巨日妄图冲破云层,撒下它的光辉。
这让他有种莫名的窒息感,仿佛下一秒重力就会颠倒,让他坠入那涌动云浪中,而他无能为力。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伞柄,自顾自地叹息了一声。
正如诊疗结果一般,加深了……
那些幻觉一样的存在加深了……
像是随着他的妄想症程度一起加深一般,这些诡异的幻觉变得越发清晰,出现的越频繁,而还在12年前,他仍是个视界正常的普通人。
也正是因那时起他的世界变化,让他陷入常人所不能理解的恐惧,这种恐惧,他用了数年时间,才渐渐缓解,而在那数年内,他已经被定义成了异类。
尽管如此现代化的设备都检测出他疑似精神疾病,尽管他一次次地检测着是不是自己脑部出现的异常,但他毫不怀疑这个视野下的世界的真实性。
几年前,这些随便拿出来说都够震惊世界的血腥与荒诞,还只是存在于他的眼角余光,偶然遇见。那时候这些诡异的出现几乎都被他当成了灵异事件,不仅吓到了他,也同样吓到了所有接近他的人。
再然后他就彻底地在现实中变成了孤身一人,没有朋友,没有家人……
也万幸有着网络渠道,让他在某种程度上还能在社会中发声。
不过就那些存在感又有何意义?他深知自己的存在淡若空气。
或许存在的意义就像刚才那样,被其他人嘲笑吧。
那些“灵异事件”在这几年内出现得愈发频繁,以至于到现在几乎占满了他生活的点点滴滴,对这些存在的表现,他已经从原本会恐慌到大喊大叫,转变成了淡然一笑,熟视无睹。
或许是曾经误触了什么进入这个世界的开关吧……他有些好笑地想道。
黑色的阴影沿着地表爬行,犹如潜行的小蛇。雨水滴落在泛着微光的道路上,积成一个个小水洼,他看到有无数细菌般密密麻麻的黑点在水洼里滋生,顺着排水口流入地下世界的黑暗。
被擦去五官的无面路人撑着伞,低头不语,漠不关心地自走自路。明明人来人往,却仍然让人感到是那样的冷清。
时芜只是习惯性地撇了一眼,便不再注意,只是看着地面,以防踩到不明小水坑,弄湿自己这一身。
他用雨伞遮住自己的脸,只给自己留下部分能看清路的视野,在雨点中融入川流不息的人群。
好在他住的公寓离这并不远,他沿着街道走了片刻,拐进一个略显阴森的小巷。
这里诡异的场景倒是出奇地少,要有大概也是几只身上长着“蘑菇”的老鼠仓皇逃窜,但相对于其他恐怖电影比起来都显得太保守的可怖场景,这些老鼠已经到能让他回忆起正常生活的感觉。
平静地走上窜行着阴影的楼梯,他无视了那个蜷缩在楼角试图偷袭着谁的不明生物,淡然地和那些住户门上好奇转动的眼球对视。
尸骨栏杆摇晃着它们的手臂,似乎想要和他握手,他轻轻拨开阻拦,也不在乎有什么从楼上坠落下来,来到自己的房门前。
他在那显示着数字键盘的门上飞快地点了几个按钮,随后伴随着一声开锁声,大门缓缓开启。
“欢迎回家。”
智能人声欢迎着他的归来,这或许是他家里唯一的一点人情味儿。
家中十分冷清,仅有寥寥几个日常生活的家具,一张电脑桌,一个配置还算不错的笔记本电脑,一张舒适的转椅,除此之外,没有电视,没有空调,只有一个冰箱,一台智能炒锅,连一张多余的桌子,椅子都没有。
他清晰地明白着,自己大概是没有什么客人可以欢迎。
那父母呢?他从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也未曾想过要去寻找,他深刻地明白着,当他孤身一人被送到福利院的时候,他和所谓“亲人”,已经没有任何的瓜葛了。
小心翼翼关上门,门自动锁上。时芜轻车熟路地打开灯,让略显昏暗的房间变得明亮。相比于其他的环境,他的家里那些幻觉的存在倒是少之又少,仅有几簇真菌一样的黑色触须长在角落,还唯恐被他发现一般蜷缩着。
他慵懒地倒在转椅上,打开电脑,花花绿绿的信息乱流和广告在他的电脑页面上出现,他的眼睛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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