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辆卡车朝远处驶去，裴原休坐在一辆人力车上，在稍远处不紧不慢地跟着。
麻辉和手下跑进端履门外住宅院子，看见里面是空的，麻辉思索片刻，朝柴草房跑去，在柴草房里，他看见地窖入口露在外面。
麻辉露出了微笑。
手下疑惑：麻哥？
麻辉：大哥已经脱险了，跟我到屋里收拾一下东西。
手下高兴：是！
麻辉和手下出了柴草房，这时，皮九和牟八带十几个手下进来，有几个手臂上还有枪伤，简单包扎着，皮九把院门插上，牟八走过来。
牟八：麻哥，咋回事，警察见我们就开枪。
麻辉：进去说。
牟八和皮九拥着麻辉往客厅里走去。
三辆卡车开进警局大门，于生克和众人下车，孙毅、徐落樱也被押着下来。
徐落樱看见了担架上徐鹏的遗体，默默流着泪，孙毅无奈地看着她。
于生克朝几个警察和便衣说道。
于生克：把他们两个先关在拘留室，严加看守，加强戒备。
几个警察和便衣：是！
跟踪而来的裴原休在对面街道僻静处下车观察，看于生克在众警察、便衣簇拥下进了楼，几个警察抬着徐鹏的尸体朝后走去，裴原休朝街角退去。
他退到街角，突然看见杨探长带一众便衣沿对面徒步返回，他连忙躲避，看杨探长等人进楼，他思考了会儿，留在原处继续蹲候。
孙毅、徐落樱被关在拘留室栅栏隔间里，两人坐在地上，几个警察和便衣守在不远处，徐落樱眼圈红红的。
孙毅：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顺变吧。
徐落樱：你不是“苦无”吧？
孙毅摇头：我这么做是为了拿回解码本。
徐落樱：可你怎么知道联络暗语？
孙毅：我们破译了你们的联络电文。
徐落樱：哥哥重新做了编码，他说你们根据缴获的密码本破译，最少需要两天时间。
孙毅：我们有个破译高手，不到五个小时就破译了。
徐落樱：你为什么老骗我？
孙毅：两国交兵，各为其主，我被戴局长下令逮捕，总不能什么也不做，现在虽说你哥哥走了，但你也和日本特务脱离了关系，我们现在在一起。
徐落樱低头不语。
孙毅：落樱，你说于生克会不会是“苦无”。
徐落樱：很有可能，否则他不会那么快知道我们的住处。
孙毅点头：你们是怎么拿到解码本的。
徐落樱：是黄秘书，他安排我们转移到最初的落脚点，按理说这只有他一人知道。
孙毅：估计是于生克收服了黄秘书，然后合谋嫁祸给我。
徐落樱：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孙毅：裴原休一直在跟踪你们，他告诉常队长，常队长告诉了我。
孙毅沉思：如果于生克是从黄秘书那知道的，那他很可能就是“苦无”。
徐落樱：如果他是“苦无”，为什么要杀了我哥哥？
孙毅：他杀了你哥哥，警局和上面的人就不会怀疑他了。
徐落樱不语。
孙毅从怀里掏出小酒壶，拧开，凑近鼻子闻了闻，把壶嘴递到唇间抿了一小口，苦笑了下，递给徐落樱。
孙毅：我两关都没过去。
徐落樱看看他不置可否，接过也喝了一口。
常队长叼着没点的烟看着窗外，赵探长敲门，常队长开门放赵探长进来，马上关门。
常队长：你怎么才来？
赵探长：他把我盯得很紧，好不容易才脱身。
此时，于生克在办公室接秦探长电话。
秦探长：他们去了望月峰下的老巢松林山庄，会下残余人员也在往那边集结。
于生克鼻子里不屑地哼了声。
秦探长：我现已赶到现场，建好联络点，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您汇报。
于生克：密切注意动向，随时保持联系。
秦探长：是！
于生克挂断电话。
杨探长报告进来。
杨探长：属下无能，几乎查遍了西安的角角落落，仍然没有常队长的任何踪迹，我去了他家，邻居说，几天前他已把老婆孩子送走了，谁也不知道去了哪。
于生克：共党人一向都是很狡猾的，去派人暗中监视赵连，以防他和常正联系，营救孙毅。
杨探长如释重负：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于生克挥手，杨探长迅速离去。
隐秘住处里，赵连赵探长在给常队长汇报情况。
赵探长：现在可以推断范参谋和您师娘都在于生克手里。
常队长点头：你能不能设法打听出范参谋和我师娘到底关在什么地方，我才好组织营救。
赵探长：于生克对我心存戒备，现在除了他和杨探长，谁也不知道关押地点。
常队长：那侦缉队和杨探长一起去陕北的还有谁。
赵探长：侦缉队就没人知道有这事，杨探长应该是在外面找的人。
常队长：这次于生克的工作做得很细。
赵探长点头。
常队长：你先把自己保护好，我再想办法，另外，你设法转告孙局长，让他别急，你先回。
赵探长：是。
赵探长迅速出门而去。
常队长在抽屉里拿出钢笔和纸条，写下：原休，沈姑娘已去松林山庄，我在那等你。
常队长把纸条用钢笔压在桌上，迅速离去。
审讯室里，孙毅坐着没戴手铐，于生克站在他面前，两个负责审讯的警察守在门口。
于生克：你就是日本军部陆军省潜伏在西安，代号为“苦无”的特务吧？
孙毅：高段破译了徐鹏和满铁调查部的联络电文，我又查到了他藏匿的地点，所以就冒充“苦无”和他接头，设法拿回解码本，不是你赶来的话，我几乎要成功了。
于生克：这些话，你到重庆跟戴局长亲自说吧，你是怎么查到徐鹏藏匿地点的？
孙毅：你不相信我，我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于生克：你也不相信我，等我把黄金运往重庆之后，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
孙毅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于生克挥手，两警察上前带孙毅下去。
于生克：把他单独关在牢房里，不要让任何人和他说话。
警察：是！
过了一会儿徐落樱被两警察带了进来，拷在椅子上，于生克在徐落樱面前走了一个来回。
于生克：你们先出去一下，我和她单独谈谈。
两警察点头走出关门。
于生克慢慢走到徐落樱面前，低头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于生克：我问你个问题，就要老实回答。
徐落樱斜眼看着于生克。
于生克：透网金鳞未审以何为食？
徐落樱愣住了，过了一会儿。
徐落樱：待汝出网来，即向汝道。
于生克：一千五百人善知识，话头也不识。
徐落樱：老僧主持事繁。
徐落樱看了看于生克，停顿了下。
徐落樱：你才是“苦无”，你为什么要杀我哥哥？！
于生克微笑，看了一会儿徐落樱。
于生克：被我抓住并杀死，就是你哥哥的全部任务和使命！
徐落樱沉默。
于生克：放心，在他临走之前，我显露了身份，他没有不明不白死去，也不会白白死去！
时间重新回到开始也就是结束的据点客厅，徐鹏临死之前。
于生克蹲下，从徐鹏手里拿过手提箱，打开，拿出解码本翻看了下，放进衣兜，合上手提箱，拨在一边，徐鹏愤怒地看着于生克，于生克突然用右眼朝他眨了两下，双眼又同时眨了一下，徐鹏一瞬间就明白了于生克才是真正的“苦无”，他双眼朝于生克眨了两下，微微点了下头，于生克扭头朝稍远处守在客厅前门的马局长看了一眼。
于生克站起来，对着徐鹏头部就是一枪，他血流满地，瞬间死亡，马局长朝这边张望了下。
徐落樱轻轻点头：明白了。
于生克：我已拿到解码本，等我拿到两枚玉符，将黄金运到黄河北岸，就是我们剩下的使命，你暂时先委屈一下，顺利的话，两天之内，我们就会完成任务了。
徐落樱：我们完成任务之后，军部的人会放了我父母和亲属吗？
于生克沉默了一会儿。
于生克：你情报失误导致我华北方面军损失惨重，而且你又投奔了孙毅，军部高层极为震怒，立即派人逮捕了你父母和三十多名直系亲属，第二天一早就全部处决了，是你陷入一个情报人员不该陷入的情网，害了他们，你现在必须完全服从我的命令，否则，我立刻杀你！
徐落樱点头：我会坚决服从您的命令，尊敬的“苦无”阁下。
于生克：来人！
两警察走进。
于生克：带她下去，单独关押，不要让任何人和她说话或者接触。
两警察：是。
两警察将徐落樱带进一间单人牢房，关门离去，徐落樱突然扑倒在地，用头撞击地面，手抠进土里，无声地哽咽着。
松林山庄坐落在望月峰下的坡地上，是一座坚固的城堡建筑，四周有宽约四米的高墙，可以走人，有垛口，几十名会下人员架设机枪，端冲锋枪在垛口后严阵以待，白老二在巡视和指挥防务。
山庄高大的铁门打开，陆续有受伤的会下人员互相搀扶着走进，牟八、皮九在门口负责辨认和接应从城里撤过来的人。
秦探长和四个便衣躲在不远处观察着山庄。
秦探长：你们三个在这盯着，有新情况立即向我报告。
三个便衣：是。
秦探长和一个便衣离开。
山庄客厅里，刘松仁表情抑郁，沉默不语，沈未雪有些内疚。
沈未雪：大哥，都是因为我的事，这次让会下损失惨重。
刘松仁摇头：未雪啊，于生克处心积虑挤走孙局长和常队长，然后对付我，这是他计划好的，就算没有玉符和你爸的事，他照样会这么做的。
沈未雪：你既然能想到这层，为什么还愁眉不展。
刘松仁：省政府参议的事对我打击很大，这是哥哥一直以来的追求，我为这事已经营很久，从杜社长的话里得知希望渺茫之后，突然觉得心里空得很，啥啥都没意思。
沈未雪：我理解，筹划很久的事，突然明白是没希望做成了，心里就是这感觉。
刘松仁低下头：对，我现在心里就是这感觉。
沈未雪思考了一会儿。
沈未雪：那你除了这件事以外就没其他追求了吗？
刘松仁抬头：有，但是更渺茫。
沈未雪：什么事会那么地渺茫？
刘松仁：我们之间的事。
沈未雪有些脸红，低头不语。
刘松仁：我知道现在提这事不合适，但我还想说，你做我媳妇吧，我会好好对你的。
沈未雪：大哥，你胡说些什么呀！
刘松仁：那天我在你家喝醉了，说的不算数，我今天再重新说一遍，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被你吸引住了，我想娶你做媳妇。
沈未雪：大哥，你今天怎么啦，突然又想起说这些。
刘松仁又低下头：看，我给你说了么，更渺茫吧。
沈未雪听了这些话，表情复杂地看着这个为自己也算是出生入死的男人，内心突然有些感动，不由站起来上前抱住了他低着的头，不知该说什么，两人静静地保持着这个姿势。
麻辉在门口咳嗽了声，沈未雪赶紧松开刘松仁的头，刘松仁抬头坐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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