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正小心地与婢女接触,看来没有多大效果,那婢女总被吓得尖声惊叫。
于二偷偷地瞥了一眼,那种冷漠的温柔直看得心里发寒。
不敢在窑洞中多作停留,于二将最后一具尸体拖了出去,并粗暴地丢弃到断谷之外。
‘只是一堆烂肉,只是一堆烂肉。’他在心里告诫自己,一定要用心体会主上的用意。
做完正事,于二便乖乖地回到断谷,老实地蹲在一片断裂的岩层边上,摸出一块干饼一边啃一边想着心事。
至于趁机逃跑,他不是没想过,但很快便被否决掉。
还不到时候。
他亲眼目睹老大怎么死的,同时也明白那多么不可思议。
于二是有些见识的,见过一些所谓的武林高手搏杀,再精妙的招式也有迹可寻,要遵徇人体发力运劲的规律。
然而主上与老大的交锋中,主上那一退一进之间太不寻常,就像是在漂移,完全违背了力的相互作用。(他就是这么个意思)
更诡异的事,以及更让他恐惧的一点,是主上明明已经死透,并且早就死了大半天。
主上是怎么活过来的?怎么从一个弱不禁风的富家少爷变成一个视生命如草芥的活死人?
于二不敢再想下去,也不打算将这段秘辛告诉其它人,他决定一直潜伏下去,或是得道升天或是万劫不复。
于二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或许是身体太疲累,一场恶梦缠绕他一整夜,无论怎么挣扎也醒不过来。
直到听到脚步踩破瓦片的声音,与梦中极其相似,无论逃得多远都甩不掉的脚步声……于二猛然睁开眼睛。
‘天快亮了啊,原来是做梦啊,呵呵。’于二喘着粗气平复心情。
他坐起身来,发现衣衫都已湿透,也不知道是昨夜的冷汗还是早上的露水,只觉得口干舌燥想要喝水。
于二刚一转头就看到一双大脚,视线跟着上移就看见了那张脸。
刀削般的轮廓,颧骨高耸,长发纷乱披散,挡住一半的脸,冷漠的眼神看得人心底发寒,于二赶紧低下头。
“主上。”
铁幕并不理会从于二身边走过,来到坳口眺望谷外黄土坡,那层层叠叠的台塬地貌就像垂死老人褶皱的脸。
透过微弱天光,还能看到一群赶路的人行走在山梁上,他们或是推着独轮车或是挑着担子,看那家家户户扶老携幼的样子,应该是逃离兵灾的难民。
生而不易,活下去更难,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样子。
铁幕没有过多的感慨,他也只是一个迷失在异界的亡魂,没有怜悯别人的资格。
“于二。”
“小的在。”
“回洞里收拾一下,我们也走吧。”
“是。”
于二回答,却没有挪动脚步。
“怎么?”
“姑娘她……”于二始终觉得不能真当一只恶犬,而是必须给主上一条忠犬的印象。
“主上,姑娘的身体不好,怕是行不了远路,咱们不如歇……”
他还没说完,就对上了那一对空洞的眸子,心里一跳再也说不下去。
“小的马上去办。”
于二忙不迭跑回窑洞,见婢女仍未睡醒便放轻了手脚,能让她多睡片刻也好。
但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三两下就将包裹打包斜挎背上,在胸前系了个死结便已收拾妥当。
“姑娘,姑娘醒醒,咱们要上路了。”
叫了两声婢女仍未醒转,于二轻叹一声,却不敢靠得太近。
他认识到昨夜犯下的过错多么巨大,永远不可能得到婢女的原谅,现在甚至会惊吓到她。
可是主上的命令不能不执行,或许也是对他的一种考验吧。
于二走到土炕后头,保证婢女醒来不会马上看到他的脸,这才捏着嗓子细声细气的叫醒。
“姑娘,姑娘,醒醒。”
“姑娘起床吃饭啦,有香浓的肉汤哦。”
“姑娘,起床屙尿啦!”
“嘘嘘嘘……”
于二越靠越近,渐渐感觉到不对。
洞中光线很暗,隐约能看到婢女穿戴整齐,秀发被梳得整整齐齐均匀地摊在土炕上,清丽面容也洗得很干净。
她睡得很安静,像一个大家闺秀。
可是太反常了啊!哪有睡觉一动不动的,一整晚连头发丝儿都没有乱一根。
于二心中惴惴,伸出手指探查婢女鼻息,又用手背碰触过冰凉的脸部肌肤,这才缓缓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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