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四季,我们的四季是这样过来的,如花似火,韵味无穷。
春天,我们一伙人都从家里出来在山坡上放牛玩耍。期间或互相追赶,或打豆腐干,或弹弹珠,亦或打马路子(用瓶子盖穿起),更甚者跳官,那时候的我们把牛放在山坡上,任意牛儿自己吃草,不用担心牛跑,这满山遍野都空旷无垠,都是春生野草,在这里,我们清晨早早起来出发,相约来到这天地的乐园里,迎着朝阳,等待牛儿吃饱,父母叫唤。
还有就是挖直儿根,(野生的,很好吃。)没事的时候就跑到田坎边挖,把别人家的田坎都挖垮了,那真是调皮不知分寸,幸好没被别人骂,要不然就我们的脸皮,笑笑也就过来了,不过吃着还是挺安逸的,确实美味。
夏天,烈日当空,我们三五成群,一起沿着小河去捉蛇。我们手拿长棍,身穿破衣破裤,穿着“征峰”,一边打河边的草,一边留意着草里的动静,有时候突然就冒出一条蛇,把人吓得回不过神来,愣了一愣,忙着朝蛇追去,待追到时,不熟练的我们害怕,就用棍子压着蛇头,然后用手去捏着头,任它盘卷在手上,赶忙拿到口袋里装起来,生怕被咬。
有时候也会被咬,记得一个夏天,我和村里的弟弟两人下午一两点去捉蛇,当时烈日当空,西风烈烈,田里的玉米根长得比我们都高,玉米也可以扳下来煮了,河中流水浅浅向下游流去,只剩下几个背阳光拉深长的少年的背影不断向前走着,我们在路途中也看了几条蛇,但由于技术不行,只捉了一条,回来的时候,我走在前面,忽然看到一个坎上躺着一条蛇,旁边是玉米田,我一来,它就往上跑,那可跑的比箭都快,我跟在它后面,一瞬间低头抓住它的尾巴,它回头一下把我手咬着了,我忍着就死死地抓着,没放,直至放进口袋。
到了晚上的时候,那才是最热闹的了。白天的时候早已把电筒充好电,就是期待夜晚,一到夜晚,我们出击,一条沟里,田中河里散落着零散错落的灯光,在这灯光下,我们开始了猎杀——夹黄鳝,小的时候技术不行,只能用水竹做夹子夹黄鳝,长大了的时候一般都用手夹了,一是快,二是方便,在这里,没有时间,没有友情,我们都竞相夹,直到回家歇息时,才能坐下说说话,问问收货了多少,那时候已经三更半夜,从沟里疲惫回到家,把收获放好,洗洗就睡了。当然,有的时候,我们这里的田里没有黄鳝和泥鳅,只能翻山越岭到山的那边去,从下午四五点出发,一路走走看看,到目的地时候已经差不多就六七点了,没有吃饭的我们坐在田边等待着黑暗的到来,期间只有说话聊以解嘲,无与为乐者,同时,我们也更喜欢黑暗,黑暗带给我们劳累和金钱。
秋天,秋风萧瑟,洪波涌起,百草枯黄,树叶凋零。秋天是一个好季节,我们迎来了忙碌的秋收。早上起来的特别早,五点多天亮就起床去田里了,揉揉眼,就带着睡眼朦胧开始割谷子,期间对于我们是无聊的,也是快乐的,无聊的是一直割谷子,快乐的是有竞争,最快乐的还是空余的时间,那就是——捉泥鳅歪黄鳝。
我们搂起裤脚扎好衣袖,走向那刚打完谷子的田中,寻找洞口,然后开工,每当歪出来泥鳅或者黄鳝,那肯定是人生快事,一定很有成就感,会得到父母的表扬的,当然,也有被骂的,当我们回到家中的时候,那头,那脸,那身上,全部都是水泥吧,真的是目不忍视。
还有就是十月国庆挖白芽,(一种麻药,)那真是挣钱的好时候,(一般作业不多,做了就行。)早上八九点吃饭出发,我们从家旁边一路撬到远方,直到夜晚归家。
我们把篓子寄在腰上,拿着工具,到达土中,寻找金钱,这时候我们是朋友,亦是竞争对手,压力超大,一切为了赢,为了金钱,从一出门我们就已经身在江湖。我们一路找一路挖,上午还好,激情四射,干劲十足,口不渴,腰不酸,手不累,肚不饿,可是一到下午,我们口无腹饥之食,早已饥肠辘辘,头昏脑胀,就差点饿的忘了眼花缭乱,好在天不负我们,让我们看见了别人家的地瓜,于是我们逼不得已无可奈何地偷了地瓜吃,少年赚钱的事,怎么能算偷了?年少无知,况且解渴情有可原,下午,我们面对着那太阳,又陆续慢慢的一半走,一半挖,实在是没有了那力气了,熬过了下午,我们迎着月光,唱着歌,一步一步,跌跌撞撞,像个傻子摇摇摆摆嘻嘻哈哈地回到家中,(我想这是我们这一天最放松的时候)这时,篓中已满,这时候父母会夸我们,我们也会有一定的成就感,于是就等待着吃饭。
冬天,北风呼啸,凛冽刺骨,田水干涸,万物枯荣。每当到星期五,我们就去买药,去挣钱,去毒(黄鳝,泥鳅,鱼)。这时候,我们飞快跑回到家中,拿着早已充满电的电筒(因为有时天黑了看不到路)和药等装备,翻山越岭到达山的那一边去,我们健步如飞,没有半个小时便到达,坐在石头上歇息,望着高山,低头不语,我们除了沉默还是沉默,有时也会说说话,可没有那么快乐的说话时间了,我们放弃了太多的东西,却无力改变现状,有什么可说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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