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耳房,也被称为东暖阁,在冬雪的季节,和煦的阳光配合着特制的暖炉,让置身其中的人们享受着春天般的温暖。
但此时,坐在紫光檀圈椅上的秦风浑身冰凉,就如同刚从冰水里爬出来一样。
冷汗浸透了内衣,此时粘在身上,正在快速地吸取秦风身上本已不多的热量,连同曾经的美好记忆也一并被剥离开来。
血海,雨夜,拿着屠刀的猪脸怪物,亲人们的哭喊……
这些已经被锁进深渊的记忆,自从进入这套深宅大院,就如被放出的洪水猛兽一样,不受控制。
猛然惊醒后,意识渐渐清醒的秦风茫然地望着青袍老者,或者应该称之为申屠先生。
顾不得形象,用袖口擦拭了下额头的汗水,揉了揉被汗水刺激的有些疼痛的双眼,心有余悸地问道:
“请问,申屠先生,我刚才是怎么了?”
申屠先生重新坐直了身子,捋了捋袍袖,目光平直望向了窗外,沉吟片刻后,反问道:
“15年年来,你可过得安心么?”
“15年前,秦家突遭不幸,全家上下除了一个八岁孩童,全遭利器屠戮,如今男孩长大成人,他可曾对逝去的父母亲朋有任何交代?”
就如刚刚愈合的伤口再次被恶意割开一样,秦风的心掉落到了谷底。
这是真的?这不是梦?
秦风自小在福利院长大,上到院长下到扫地阿姨,无一不喜欢这个听话懂事的孩子。
他帮助同住的小伙伴整理内务;
他帮助老师擦黑板,打扫教室;
他吃饭从不挑食;
他从来没有任何要求,都是他主动帮助别人;
他从来没有跟小伙伴们产生过任何矛盾,是老师、护工、同学、以及所有认识他的人眼中的乖孩子。
从进入福利院到高中毕业离开,秦风一直都是院里的学习典型,道德模范……
小时候的秦风懂得讨好所有周围的人,努力让身边的人接纳他。
他,做到了,而且做的很好。
但是,他从未跟人提起过他的噩梦,在那个下着血雨的夜里,让他失去了一切的噩梦。
所有曾经的过往,都被刻意的淡忘,埋藏。
久而久之,他已经记不起亲人的面孔,父母的拥抱,以及八岁之前的一切。
如果记忆可以重置,那就让他重置好了。
……
“我,我,我……”
秦风气血翻涌,一连说了好几个我字,原本惨白的脸上竟恢复了些人色。
青袍老者手中铜兽镇纸又是惊天一响,深陷花梨书案之内,案上的青瓷茶盏也被震碎,还剩大半的茶水洒在整个桌面上,浸湿了档案袋。
“你可知秦家一家七口,唯你独活?”
听到这,秦风的眼泪终于喷涌而出,腾地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青袍老者的鼻子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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