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门居的门最后一次被关上,冠凌烟回头看了看自己生活了一百多年的地方,呼了一口气,对李逸峰道:“你这次打算去哪儿?”
李逸峰道:“不知道,我送了那么多年信,居无定所,现在不送信了,也不知该去哪里。回春阳分舵?我又不太想去当那个分舵主。”
“那你们随我去太渊城看望一位故友吧。”冠凌烟对李逸峰等人道。
“前辈还有故友?”张佳人感到不可思议,冠凌烟隐居了一百多年,若有故友,那他的故友也有一百多岁了吧。
冠凌烟瞪了张佳人一眼:“你这女娃娃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就不能有故友了?”
“前辈别跟她一般见识,我正愁没地方去,正好跟您去看看这位故友。”李逸峰打圆场道。
冠凌烟满意地点点头,指了指西北方向道:“我的故友在太渊城,我们此去大概要十天。”
李逸峰一听太渊城,眼睛亮了起来,以前他就常听人提起太渊,这次终于有机会去看一看了。他顺着冠凌烟的手指朝西北方看去,可惜目之所及皆是雪山。
翻过重重雪山,才见碧绿的草原,草原上牛羊欢快地吃着草,牧羊人懒洋洋地躺在草地上晒着太阳。十月的草原还跟春日一般,不见枯黄。草原上有几十顶帐篷,帐篷附近有一些穿着异族服饰的男女在生火做饭。
“这里是依木草原,一百年前这里可没这么多人。”冠凌烟为李逸峰等人介绍道。
李逸峰对草原兴趣不大:“从这里到太渊还有多久?”
“今日若在此住下,还有六天方可到达太渊,今日若继续赶路,五天便可达。”冠凌烟答。
“那我们继续赶路?”李逸峰征求众人意见。
“赶路可以,只怕前方没有住宿的地方,我们又得荒郊野外露宿。”南彦道。
“人口没有发生过迁徙的话,从这里去太渊城一路上会经过五个小镇,只不过今天晚上定然是赶不到第一个镇上的。”冠凌烟道。
“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在此住一晚吧。”阿肖看向李逸峰。
李逸峰看了看冠凌烟、佳人和阿肖,这一行五人有一个老人,两名女子,再在郊外露宿确实不大合适:“前面那个最大的帐篷好像是家酒馆,我去问问有没有住的地方。”
最大的帐篷的确是个酒馆,可惜只供酒、肉,不供住。
“老板娘,您知道这附近有住的地方吗?”李逸峰不甘心问道。
老板娘笑道:“我们这里都是牧民,居无定所,哪有人会开客店呐。不过,我这酒馆附近有顶红色的帐篷,那是家杂货铺,你可以在里面买到搭帐篷需要的材料。”
李逸峰道了谢,去杂货铺买齐材料,在天黑前同南彦、阿肖、佳人一道把帐篷搭了起来。晚上冠凌烟吃完饭便睡着了,四个年轻人应当地牧民之邀参加了他们的篝火晚会。
一个年轻的牧民把张佳人拉到众人围成的圈子中间,献上一束花,深情地说道:“我深爱的姑娘,请嫁给我好吗?”
围坐在周围的人都在起哄:“答应他!答应他!”只有李逸峰面色有些难看。
佳人被吓一跳,这么多年里垂涎她美貌的人不在少数,这么直接的倒是第一次遇到:“我们才第一次见面,你这是不是太快了。”
“不快,我阿爸第一次见阿妈就向她求婚了。”离她位置最近的一个小孩儿大声道。
“可我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佳人冲那小孩儿说。
“他叫木坤布!”人群中有人替那个求婚的年轻人答道。
佳人看着木坤布一张诚恳且满是热情的脸,不知所措,只能不断找借口:“你都不知道我名字,如何娶我?”
木坤布很认真地问她:“亲爱的姑娘,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不能!”张佳人回答。
“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你。”
围坐着起哄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了,他们没想到佳人会拒绝。这群牧民是云渊国的一个少数民族,名叫“风起族”。风起族的婚俗向来是男子看上女子就直接拿着鲜花在篝火前开口求婚,女子看上男子就直接答应,然后与男子跳完一支舞,女子若看不上男子不能当面拒绝,要假意答应,最后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将花交回给男子,日后有人问起只可说是和离,不可说是自己拒绝了那个男人的求婚。这堆牧民里还没有男人被女子当面拒绝过,今天木坤布成为了第一人。
木坤布顿时变得很是窘迫,一张脸涨得通红,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别人都让风起族人离异族女子远一些:这些异族女子表面美若天仙,实则是连面子都不愿意给男人留的蛇蝎女子。
佳人不知道木坤布对她的情感已经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由喜爱变成了厌恶,她伸手去拉跪在地上的木坤布:“你别一直跪着,先起来好不好。”
木坤布甩开了她的手,站了起来,从人群中走开。
“我做错了吗?”佳人看着木坤布走开的身影,有些心疼,低下头问自己。
“你没错。”李逸峰把佳人从篝火旁拉离人群。
小插曲没有影响篝火旁牧民的心情,他们依旧畅快地跳着舞着。火在夜空下舞动,木坤布的愤怒像烈火越升越高。
“你别再自责了,那小子莫名其妙对一个陌生女子表白,被拒绝难道不合理吗?”李逸峰安慰心情低落的佳人。
“刚刚那么多人看着,我一定让他感到难堪了吧,如果我被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拒绝,我也会很不好受的。”佳人有些愧疚。
“难道为了让他不好受你就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答应他?”李逸峰完全不能理解佳人此刻的愧疚之意从何而来。
阿肖和南彦也在此刻走过来,阿肖握住佳人的手道:“佳人,你做的是对的,不喜欢一个人没有必要给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你是这么想的吗?”南彦神情暗淡问阿肖道。
“我们在说佳人的事,你别捣乱行么?”阿肖瞪了南彦一眼。
佳人抬起头道:“我没事,只是刚才那个人看上去很忠厚老实,不忍伤他,若是以前那些纨绔子,我拒绝了便拒绝了,不会有半点儿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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