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岁大学毕业后我顺利通过考试、面试,到县实验中学担任一名初中语文老师。作为工作后第一个暑假,我对其充满了期待并早早排满了休闲娱乐及学习计划。
学期最后一天下午,我处理完手头工作后就奔向县汽车站赶通往我老家所在小镇的最后一班汽车。晚上八点左右汽车到站,车站离我家也就3公里左右,我决定步行回家。
走到离家门口不远的巷子前,我看到一个小女孩提着一个灯笼跑来跑去。这孩子看着也就五六岁模样,大大的眼睛泛着光亮,扎着一双小辫子,借着灯笼昏暗的光线,我看见她好像身着一件红色小花袄。
当我从她身旁经过时,不由朝她看了一眼,我发现她提着灯笼一动不动也在怔怔的看着我。
小女孩五官长得甚是可爱、好看,就在这一瞥中,我感觉她的整个脸都映着绿光,我好像看到她手中的红灯笼的灯芯发出的也是绿光。我浑身发憷,不敢想、更不敢再回头,快步向我家走去。
以前所有的村民基本都集中居住在我家现在的位置周边,后来这边的居民大多随着孩子一起搬了出去,在村口的水泥路两边沿路建起了两三层的小洋楼。
我家由于我考上了大学并在县城工作,没有在老家村落定居娶媳妇的打算,就没有盖新房,从而把省下的钱用于补贴我将来在县城买房,所以我家这附近很是荒凉,到处都是破败的老房子。
回家后我把在巷子里看到的情景跟我妈叙述了一遍,对那个大热天身穿小棉袄手提红灯笼的小女孩充满疑惑,我妈诧异地惊呼:“呸呸呸!混账傻儿子,一回家就想吓你老妈是吧!”
“真的没有!我亲眼所见!就是感觉诡异我才跟你说的!”
“你说的不就是咱们屋后老鬼的孩子鬼娃吗!小时候经常到咱家玩,都死了多少年了!死的那一年你才几个月大!”我看母亲有些惊慌。
“什么?你说的是鬼爷?鬼娃?”
从小就经常听村里面上了年纪的人讲鬼爷的故事。1942年,河南大饥荒,那时鬼爷8岁。
鬼爷的母亲死于饥饿,据村里的人讲述她死亡时形似木乃伊,而且胳膊和大腿上的肉支离破碎。据说有段时间她靠剜肉挤血极力维持鬼爷和他年仅10岁哥哥的生命,终因伤口感染、营养不良离开这个残酷的世界。
鬼爷的父亲和哥哥拖着虚弱而沉重的身体在家门口草草挖了一个坑将其掩埋。
当日晚上同村的张铁匠前来盗尸,被鬼爷的父亲发现,他扑上去与张铁匠厮杀,鬼爷的哥哥也对张铁匠连抓带咬,争打中张铁匠急红了眼,一边大喊着,“老妈子在家快饿死了,借点肉吃!”,一边抡起铁铲胡乱拍打,不一会儿功夫父子俩双双倒地。哇哇大哭的鬼爷差点没被张铁匠一脚把胃给踢出来。
从此鬼爷成了孤儿,一个人通过沿路问询辗转摸索到邻省与河南交界的一个小村庄,也就是我所在的村庄,他的姑姑家。
一路上树皮对他来说都是美味,他吃过难得一遇的不知名的虫子、苍蝇、干草,甚至鸟屎,连身上的破衣服都被他又撕掉了好几大块用于充饥。有一次他想咬破手指吸一口自己的鲜血,未等咬破,他就停止了,他怕疼。
鬼爷的姑姑包括村里面所有的人第一次见到他时都睁大了眼睛,这哪还像个正常的孩子,确切点说这哪还像个人,简直是个恐怖故事中的小鬼。
整个人好像是从陈旧的煤矿中刚打过滚似的,油乎乎的头发像是被刷了一层浆糊,如杂草一般的发隙间土粒清晰可见,亮闪的眼睛下一个大鼻子鼻涕耷拉,涂满污垢的脖子以下的身体黑不溜秋,胳膊、腰间及大腿上都挂着带血的长长的划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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