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错愕片刻,跟上了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对方的速度很快,林恩拼命追赶,才能勉强不被落下。在充分寂静的环境内,两人身形模糊地穿梭在灰白之中,仿佛游荡的幽灵。
直到冲出烟雾的那一刹那,世界才重新恢复了实感。
身边的陌生人也从一个变成了一群,标志就是他们手中的光亮——好像是煤油灯。林恩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听到一句“撤退”,所有人便都行动起来了。
开口的男声稳重而富有磁性,正是刚刚伸出援手的那位,紧接着他又对林恩说,“跟上我们吧,朋友,这里还不安全。”
林恩点了点头,尾随在这支队伍的后面。
煤油提灯的火光明亮而摇曳,在黑暗中互相照应,互相指引。相比之下,林恩手中这盏“小萤火虫”显得那么的小家子气,他不得不拼命地追逐火光,以免自己掉队。
好在队伍有时会放慢速度,似乎是在侦查周围或是调整方向,每到这时,林恩便抓紧机会多喘几口气,或是活动活动酸痛的双脚,但又不敢完全松懈下来。
就这样断断续续地跑了不知多久,浑厚的声音再次传来,“好了,就在这里停下吧,今晚在这里过夜。”
话音刚落,林恩立刻呈“大”字形躺平在地上。
地面很冷,他的后背早已经湿透了,但他的胸前却还是热腾腾的,伤口处更是频频传来灼烧般的剧痛,让他想起那句经典的“热得像火,冷得像冰”。
今晚?过夜?他仰望天空,黑漆漆的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就在这时,有人向林恩走了过来。林恩正想要说些什么,一股疲倦猛然袭来,狼吞虎咽地吃掉了他最后的一丝意识。
……
“嘿!小子,你该醒醒了!”
沉睡中的林恩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了大脑,脑海中满是粗放响亮的回声。
该醒醒了,醒醒了,醒了——
“你已经睡了个八个小时,严重违反了十八小时工作制,我代表所有的工厂主宣布——你现在是我们中的一员了!”
在“如雷贯耳”的攻势下,林恩浑身一激灵,顿时再无睡意。
值得庆幸的是,林恩能听懂对方的语言,不幸的是,他还是一头雾水。
两人尴尬地僵持了片刻,雷声再次轰鸣道,“你应该说——好的,没问题,伟大的工厂‘猪’前辈,愿我们的猪圈永远堆满黄金色的猪粪。”说罢,对方还不忘补上一句,“你真是一点儿幽默感都没有。”
这是……某种冷笑话吗?林恩身体一哆嗦,不由自主地拉紧了被子。
被子?
他这才发现周围都是灰色的布片,他正身处一个不怎么宽敞的帐篷里,身上盖着一张软绵绵的毛皮毯。他的背包和提灯放在脚边,看上去完好无损。
布片的缝隙处,正在大吼大叫的是一张容貌粗犷的脸,长而茂密的红胡子没有乱糟糟地簇拥在下巴上,而是编成了一条精致的小辫子。
遗憾的是,他的头上竟然一根毛都没有。
似乎是因为林恩刚刚没有接话,对方兴致缺缺地说,“睡醒了就出来吧,头儿要见你。”然后便退出了帐篷。
久违的暖意紧紧粘着林恩的身体,但他知道现在不是留恋的时候。
出来后,林恩一眼看见了前方的大篝火,以及围坐在篝火旁边的五六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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