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很像。”
说完这句话他就转身向北方,向生命燃尽之处奔去。
他的膝盖尚未痊愈,跑地并不快,我只要轻夹马腹立刻就能追上。
但我只是静静看着他渐行渐远。
就为了那么无聊的理由送死?
父亲的眼泪?我连他的脸都没见过。
越冬的种子?要是有地的话那个连鸡都不敢杀的人会去偷?
虽然早就知道了……我们果然不是一路人啊。
德性,情义,责任…与自己的命比起来一文不值。活下来的,才是赢家。
老天看我不顺眼,我就偏要活下去,活得,比谁都久。
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如果他真的和我很像,那么想见的人绝对不会是我。
“--”吵死了啊。无论是马的嘶鸣,风的尖啸,还是人的怒吼。
来便来吧,不过是已见识过无数次的地狱罢了。
然而,我尚未意识到,我从未知晓何为真正的炼狱。
——
其实战场是寂静的。喧天锣鼓不过是开始的信号,嘶吼咆哮是恐惧的表现。仅剩挥剑的力气时,战争才算是开始。
“刺——”血液随动脉搏动泵出,倾洒在头盔左侧,顺着缝隙浸入耳蜗。除了心脏撞击胸腔的声音,我的世界一片空白。
劈砍,飞溅;穿刺,井喷;枭首,泉涌……
不同的角度会导出不同的轨迹,不变的唯有那永恒的艳色。
我杀了几个人了呢…因为计数很累,所以在第十个之后就没在算了。“啧,剑又钝了。”
我弯腰捡起了刚才被我割喉那家伙的剑。
很锋利……不合格。
我继续向前。说是向前,也不过漫无目的地游荡。明明有两倍以上的兵力,却连基本的阵型都没有,到头来还是三三两两地混战。嘛,不过所谓战争,大抵也就这么回事吧。
举起剑,向下劈。
看啊,就这么简单。
太明显了——瞳中的火。起义军的各位大概都在想着推翻暴政拥立新帝裂土封王之类的吧~笑死了。
杂鱼就有点杂鱼的自觉啊!
看,还是身首分离这个造型比较适合你。
烦死了,那个家伙究竟在哪啊,再不快点找到的话说不定——
那颗头,有点,眼熟?
嗯,下巴右边的疤有点像,嘴巴有点像,鼻子有点像,眼睛……不太像。
静态的火焰不再燃烧,如凝固的金属,冰冷而坚硬。知道最后一刻也没有放弃啊,这不是很正常吗?谁不想活下去啊……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不——对。
他和那些路人不一样啊。
他救了我啊,他是我的恩人。他将我养育成人,他是英雄,是善人,是……
“喂,你看那个头盔,样式是不是不寻常啊?是那个,叫百将,还是屯长来着?”
“管他呢,反正和他旁边那个杂兵不一样,值更多。”
杂兵?
原来,对其他人而言,他也就那么点价值啊。
“哈,哈哈……”
那被杂兵一时兴起随手救下的我又算什么?
脑袋好疼。
只有十万人……能杀多久呢?
……
我曾认为,人人皆为自己而活。
“那个怪物,杀了多少人了……”
毕竟只是活下去就已拼尽全力了。
“怕什么,他只有一个人,我们十多个围上去一人一剑不就行了?”
但无论做什么,似乎都需要一个理由。
“那你倒是去啊!”
进食是为了活下去,睡眠是为了活下去,呼吸是为了活下去。
“喂,他过来了!”
我怎么净想这些无聊的事。
“靠!上就上!……哈哈!看,他也会流咳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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