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小伙子,抽一口……”一个衣着褴褛、汗渍淋漓的五十多岁老头,把手里的旱烟袋,递给一旁年轻的小伙子,示意那年轻人抽烟解乏。
年轻人不嫌弃烟管被咬得发黄,感激接在手里,猛然吸了两口,再还给老头,慢慢把烟雾吐出来,才说:“多谢陈伯。”
老陈就笑,露出一口发黄的牙。他将烟锅里的烟沫敲了,又装上新的烟叶,缓缓吸起来。抽了两口,他又看了眼身边的年轻人,感叹道:“小伙子,不容易啊。像你这样十七八岁的孩子,有这样一身好力气真不多见。”
这是一家码头货仓的外面,一群苦力搬运工刚刚卸完一船货物,正坐着歇息。
虽说五月的海边风凉爽怡人,可负力过重的搬运工们还是满身的汗水,把原本破烂衣裳浸湿。
于是拂面腥甜的海风里不觉带了几分酸臭。
听到老陈说年轻人一身好力气,年轻人淡然一笑。笑容里却带了几分落寞与无奈。
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他叫白彦,天生的阴阳眼,能看到旁人不能看到的东西。后来经过师傅引导,通过修炼开通了天眼。他又自幼爱好易学,不管是看相占卜还是风水堪舆,皆是精准至极。
经过十几年的闯荡,他成为二十世纪末期风水界首屈一指的人物。
从九岁起,白彦就跟随师傅修炼,他容貌衰老比普通人慢很多倍。明明快三十岁的他,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
入行多年,白彦的积蓄非常丰厚。正巧那年跨入新世纪,又恰逢师傅百岁生辰,白彦买了条游艇给师傅作为生辰礼物。他先去试用,看着碧海蓝天,一时兴起,仗着自己是凫水的好手,就跳入浩瀚大海里。
突然一个浪头打来,一股强烈的、莫名的刺激令他全身痉挛,只差昏过去。他靠坚强意志挺过来,头露出水面时,却发觉世界已经天翻地覆。
最初看着四周建筑,完全没有熟悉的痕迹,白彦惊诧、迷惘、到后来接受现实的无奈。他四处打听,才知道自己到了二十世纪初期的社会,来到了将近一百年前。
白彦到这个世界快一个月了。除了打探消息,他基本上混在码头,做个装卸工,每日混100文钱讨生活。
倒不是他不想好好生活,非要做这等下等营生。只是他犹不甘心,想看看能不能回去。好几次猛然扎入海里,差点呛死,浮上来还是民*国。
“小伙子,你到底是做什么的?一身好力气,干嘛不拜个老头子?”老陈又敲了敲烟锅,把烟沫倒了,问着白彦。
这个时期,码头工人都受帮会控制。甚至后来有俗话说:“好人不吃码头饭,要吃码头饭,就得拜个老头子。”
“拜个老头子”,就是加入帮会的意思。码头工人也分两种:加入帮会、拜了老头子的,他们都是年轻力壮,每日工钱300文;另外老年或者年幼体弱的,没有资格加入帮会,他们做最重的活,每日工钱100文。
白彦是后者。
不管能不能回去,他都不想和帮会有牵连。
倒不是白彦怕事。
他修炼的时候,开通了天眼,曾经预测过自己的命运。他不可以手染血腥,只能行善积德。倘若手染血腥,就会性命不保。
相师不能替自己趋吉避凶、逆天改命,否则会遭天谴。白彦只能预测,接受天意,却不能为自己的私欲逆天行事。
加入这个时期的帮会,岂会没有血雨腥风?
“家里落魄了,出来混口饭吃。”白彦笑笑回答老陈的话,“我一个人,不用养家糊口,挣多挣少都不拘……”
老陈听了,却误会了白彦的意思,轻轻摇头叹气。老陈还以为白彦曾经是富贵人家出身,看不起帮会低下地位,宁可饿死也不愿自甘堕落。
到底是年轻人啊。
这个社会,早已面目全非。不管白彦曾经是书香门第的少爷还是王公贵胄的公子,这些身份也抵不过真金白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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