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i大陸的地震和光河的異象之後,整個第十七的天空被氣團遮蔽。
曾有到過外界經歷的神才識得出,那便是雲。
不該在第十七出現的雲。
次日光河升起時,第十七迎來了創世神紀之後的第一場雨。
Lertes走出房門,望著那詭異的天象,愁眉不展。
傾盆大雨中有人接近自家門口,卻因那大雨,直到來人幾乎到了眼前時,Lertes才認出那人是Ryn。
他神色凝重,略過了問候兀自開口:「赴Iris仕官回稟,在事發地和鎮子上只發現了Ednd男爵的咒印痕跡。男爵此次罪大彌天,恐怕??」
Lertes聞言蹙了眉,抬腳就向門外走去。Ryn叫住他,「你要做什麼?」
「去大殿請見。」
「我已經去過了。大殿此刻已被千緣的咒力屏蔽——今日卯時影侍已將男爵押送至大殿行刑。」
Lertes吃驚地站住看向Ryn,「行刑?什麼時候行刑是連身為公爵的你我都被排除在事外了?」
「不只是你我,這次為男爵辯護的Csiir也被排除在外——只因此事非同小可。安在男爵頭上的罪名,恐怕除封塵主使之外,無人能及。」
Lertes就站在雨中,緊咬了牙。
「Killv大祭司那邊呢?」
「??那裏就更不是能說話的地方了。」
****
——Killv宅邸。寅時。
「Killv!Killv??!金有危險!」地震與光河異象之後,和所有人一樣,Killv無法懈怠警惕。Eddie的事已經讓他憂心如焚,兩個月以來他不曾闔眼。就在他正在書卷間埋首幾乎要睡去時,守扯著他拖在地上的衣角,焦急地這麼喊道。
難道這些詭異的天象也與Eddie有關?
他耐不住胡思亂想,打算到Eddie府上問清楚,卻在正門看到了一個人——黑色的長髮在頭頂斜盤了髮髻,深紫色的朝服工整地係好了四條鎖係。
「Kilin??」
「聽聞大祭司平日不離府上半步,現在這是要到哪去?」來人抖開了右手中的折扇,微微掩起唇邊的笑。
Killv府上訪客寥寥,這種時候素來仇視Eddie的Kilin出現在這裡,實在可疑。
「死神府上。」
「啊??我看大概是大祭司太久不問朝政沒有聽說,Ednd男爵現在可是死囚。想必大祭司不會想和他扯上關係。」
Kilin仍笑著,Killv卻察覺到自己府上的異樣——府內照明的燈火先是開始明滅不定,此刻那光線越來越弱??不,並不是光線變弱,而是有異樣的屏障越來越濃,限制了那燈火所及的範圍。
一個人形無頭的黑影閃現在Kilin身後。
「影侍??」Killv皺眉,在身側張開了右手,咒力與魔力在掌心凝聚,漸漸形成了劍柄的形狀。
就在這時,守突然跑向Killv,撲向他身邊抱住了他。
手中凝聚的咒力,在守抬頭望向他的那一瞬間消失地無影無蹤。
Kilin大笑起來,右手拿著的折扇拍在左掌心,順勢闔上了。他轉身就左手拿著那扇子敲了敲自己的後頸,「哎,有些人呀,軟肋太多,劍都拿不起來了。」說著便向宅院外走去。
他身後,影侍逐漸爬滿了整座府邸。
****
大殿,巳時——
千緣的咒力在殿外和店內都形成了透著寒光的屏障,殿內為四大祭司和四名公爵高高設座,而從此時那在場的五人所處的地面看去,那些座椅就如同漂浮在空中。
這便是大殿的地下,平日與正殿大廳以咒術隔開。
而男爵Ednd,就將在此被處刑。
此刻Eddie正受縛跪於廳堂正中。除了手腳的刑鎖,左右肩胛骨上還被打進了冰淩製成的鎖鏈,正吊在原本大殿的吊頂上。
這兩條鎖鏈,則是千緣所為。
大祭司千緣,大祭司承燁,公爵Kilin,神帝Xees——這便是所有參與行刑的人員。
「吶??你們是打算形式上地問問我,『是否知罪』呢?還是既然在場的幾位都心知肚明,我們就只在你們讓我『消失』之前,聊聊天呢?」
千緣無聲地結印,收緊了Eddie左肩上的鎖鏈。後者只是咬了咬下唇試圖起身改為半跪著,卻被另一邊承燁的展開咒印又壓了回去。
「是啊??既然在場的都心知肚明,我倒是要問問,我託付你的事,你怎麼搞砸了。」Xees伸出右手,不遠處一只藤椅便朝向他手中而來。他轉過椅背,貌似散漫地坐下,把右手支在那座椅的扶手上,托著右臉玩味地看著Eddie。
「陛下不是說,要我斬了Elre打開通天塔,我不是已經照做了?還有什麼地方,在下又有得罪?」
「哦,也罷。」Xees看似漫不經心地抬起左手,陡然握拳。一瞬間百十道刀光隱於無形,Eddie身上可見的已平添了好些砍割的傷口。
他忍了忍終於還是嗆出一口血。
「那你說,你那通天雷,是要把Penelpe伯爵送到哪去?」
「呵??哈??我哪有陛下??心思縝密,佈??佈局還要用黑焰??來埋伏筆??Penelpe?我只是連她帶魔物一起殺??殺啦??」斷斷續續地回話間,他強忍著才沒有呻吟出來。
聞言,千緣再度結印,兩條冰鏈穿過了Eddie的雙腕,隨即蛇行著衝上另外兩條懸掛的地方。
Eddie被強行吊直起上身,他仰了仰頭,仍舊一臉輕蔑的笑。
Kilin拿折扇掩口,卻擋不住話語中的笑意,「陛下,我看不如??就這樣把他放進承燁的境界裡,讓他在以後的千年裡反覆經受這般嚴刑?」
Xees側眼看了看Kilin,朝他的方向伸出左手——那折扇瞬間飛離了Kilin手中。收入Xees手中的剎那,在火焰中化成了灰燼。
「哎——?」Kilin驚呼,卻在看到Xees的表情之後,趕緊住了口。
「好啊,Penelpe的事姑且不談。我們來談談,你的神格去哪了,西川侯爵——去哪了?」
不知是此時已說不出話,還是根本並不打算回答,Eddie只笑笑,垂下了頭。
Xees哼了一聲,站起身來,走至Eddie跟前。
「你知道嗎,本來我只是打算讓你飲下光河的水忘掉一切罷了。」他說著一把抓起Eddie的頭髮,常被額髮遮蓋的金色右瞳和黑色的左瞳一起,死死地盯著Xees的雙眼。後者發現Eddie眼中竟然毫無絕望之色,怒火愈發高漲。「而現在這個你——沒有神格的你,不如就給我消失吧!」
他重重放下Eddie的頭。轉身向這「地牢」唯一的門走去。「就交給你們了。之後打掃乾淨。」
「Xees????老頭子??看在??還是家人的份上??我還是有一事??相求??」
Xees止步,側首只用餘光看著他的階下囚,只是好奇他想說的是什麼事。
「我的刀??『扶靈』??還給??Killv??」
Xees忽然似乎覺得有點好笑。
「你說的是這把刀嗎?」Kilin說著從袖間取出一把入鞘的細刃刀,正是Eddie時常佩在身上的那把。
Xees決計不再看那身後的慘狀,輕哼了一聲,「也好,Killv???我要他,當我的狗。」語畢,他便拂袖而去。
Kilin望了望Xees的背影,轉而笑著看向角落裡此前一直不動聲色的人影道,「承燁大祭司,可就要麻煩不要讓男爵閣下那麼快就死啦。」
「正有此意。」——那人微笑著在胸前結印。
Xees走遠的身後,Kilin抽出那把「扶靈」,眼中露出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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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x??Mksi——!你快點出去別堵著『門』。」和「接口」質地相同的空洞裏探出男子的半個身子,他身後似乎還有個人在拼命地推著。
「這??我??哦!」
棕色短髮的男人趕緊跳下那「門」,拖在右側的細髮辮上,一只鈴鐺因這一躍而響了起來。男子皺眉捉住自己的髮辮,「Andre,你什麼時候又給我綁上去的?」
一個孩子模樣帶著分岔小丑帽的人從「門」裡跟著跳了下來,帽子分岔的兩個尖角上,鈴鐺叮噹作響。「不好嘛?嘻嘻,我覺得很適合Mx呀。」他笑得兩隻眼睛瞇成了縫。
被稱作Mx的男人羞惱地扯下鈴鐺,「什麼時候了還胡鬧。」
Andre此時才看到地上那讓Mx在「門」上遲疑不決的東西。
那是一灘屍體。
曾經應該屬於一個人。
四肢已經四分五裂。脊椎被什麼貫穿,可見的足有五處刀傷。只有頭顱還算完整,看來是被迫清醒著受盡折磨,直到身體被完全分裂才死去的。
Mx的神情似乎有些悲傷。
「沒想到他是這麼死去的。」
「哦?沒想到你還會同情人噯?」Andre說著,毫不避諱地去將臉孔朝下的頭顱翻過來。
「我是說??你看他脊柱上的傷,抽魂斷魄,這是什麼仇怨啊。」
「別浪費時間了。我看不如回頭你直接問那位大人就好了。」
「唔??我們是要拿什麼來著?」
「Mx你還真是健忘呀??」Andre盯著那屍體頭顱上無神的金色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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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llv得知Eddie被行刑之後的第七日,仍舊陰雨連綿。府上Kilin手下的影侍氣息逐漸淡去,但Killv仍能感覺到還有幾隻在暗影裏鬼鬼祟祟地躲藏,大約是用來監視他的。
想到對於Eddie的事就如在封塵一樣,自己無能為力,Killv就覺得壓抑到無法呼吸。
每一個沒有收到Eddie消息的日子,他都暗自在想,也許還有希望。
也許那個人,真的能逃此一劫。
直到這日,Csiir出現在自己宅院。
大雨傾盆,Csiir也並不做任何屏蔽。他及肩的銀髮和雪白的朝服皆被打濕通透。
他進門,Killv有些不解地迎上去,不知他所來何事。
Csiir沒有開口,只是將左手中握著的入鞘的細刃刀轉為平放在雙手上,頷首呈給Killv。
看到那刀,Killv的瞳孔忽地放大。
——「扶靈」。
刀如其名:它既能印咒,也有記憶,如同有魂有靈。
Killv撫上那刀鞘的一刻,那刀的主人生前最後的一幕幕灌入他的腦海。
他開始劇烈而顫抖地呼吸著。
Csiir見Killv已握緊了「扶靈」,便揖手行禮告退。
Killv就握著那刀久久地站著。
守不解,跑來扯Killv的衣角。
直到Csiir已消失在那滂沱大雨中,他忽然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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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神府上,Ryn與Lertes兩人對坐在矮几邊。
二人面前的茶還是滿的,卻早已涼了。
屋外仍是綿延不絕的雨聲。
「除了天氣異象之外,各地還傳來這樣的傳聞:有剛剛逝世的意識,原本一日內會消失的屍首,三日後依然存留。」Ryn神色凝重地看著Lertes,自顧自說著,「此外,四方偏隅之地在事件當天,升起了四座塔,高可通天。據傳言,塔的牆,質地似乎並不是建築用的土石??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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