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快逃??
大樓的廢墟被夜色包裹,他奮力奔跑著。
一支火箭從他左肩後飛來。
他先是俯下身子——那箭從他頭頂飛過——然後迅速向右側陳舊的大樓立柱後移去。
自始至終他用右手捂著左臂的傷——小臂靠近手肘的地方被什麼貫穿了,鮮血仍不斷湧出。他想抬手結印,左手卻麻木不聽使喚。
「已經說了吧——」空曠荒涼的大樓中,除了那男人的聲音,他逐漸靠近的腳步聲也清晰可聞。「如果想活著出去,就抱著殺死我的覺悟來戰鬥——」
——有什麼過來了!
津澤又一次低下身子,Mksi從胸前向前方揮手。他所演示過的風的鉅輪射向了津澤藏身的立柱。那柱子被擊中的瞬間,就像軟泥製成般在津澤低下頭去的地方被斜切成兩半。
津澤咬了咬牙,半蹲著繼續快速向遠離Mksi的方向移動。
——幾個小時前——
「開什麼玩笑!錦才剛剛學會使用五種元素的身密和語密,哪有和你們蠻荒神對戰的力量——!」聽到Mksi說起對修行的安排,Eddie朝正在凝聚雷電在手中的他大聲抗議著。
「嗯???」大個子黑人回頭,用混濁的眼睛看著Eddie。「你呢——別在這礙事。」
話音剛落,Andre以半跪著的姿態閃現在Eddie身前,向他伸出了右手。
還不待Eddie有所反應,伴著叮噹的鈴聲,他就和Andre一起消失了。
「好了,那我也把這傢伙的屍體移出去。省得等下被你們打爛??」那Dsn驅控的大個子黑人的聲音和身形同時逐漸淡去。
——大樓無限連接著的結界里,只剩下津澤和Mksi兩人。
——現在——
津澤弓下身子躲開了一道雷擊,卻在一塊翹起的地板上絆了一跤。
他側面倒地——剛剛睜開眼睛,「嗖」的一聲,眼前就插上了一支雷電的箭。
如果他剛剛多移動了一點,那支箭就會正中他的腦袋。
正在愣神,第二支箭已經向他飛來。
來不及站起身,他向箭射來的反方向翻滾躲閃——
在他躲開的地方,轉瞬依序插滿了跳躍著的雷電。地面在被射中的地方,產生了深深的裂縫。
攻擊暫停之時,津澤單膝跪地半坐起身子,移開了捂著左臂的右手,挪動麻木的左手結印——
「吾以混沌之名,敕萬物之所歸;驅水馭濤,以澤浮世!」
怒濤頓時形成在他身前——起先與他身高相仿,轉瞬便升高至這破敗大樓底層房頂的高度。
那水牆如猛獸般耀武揚威地自高處咆哮了一番,便向Mksi撲去。
後者面不改色,這才從褲袋中拿出了左手,雙手在身前結印——
子——酉——午——未——戌——
結印完成,Mksi身形微頓,他的身前仿佛形成了一道外傾的橢圓無形障壁,打在那障壁上的水牆消失得悄無聲息。
「該死??」津澤咬牙,再度捂緊了傷口,踉踉蹌蹌地向身後逃去。
Mksi微微瞌眼,表情除了平時的不耐煩,此刻還有些慍怒。
「原本打算慢慢逼你正面應對??現在??我看還是早點結束這場鬧劇吧。」
津澤並沒有停下腳步。
大樓已經被Andre的咒術閉合,相當於無限的空間。無論自己逃到哪去,總也逃不出Mksi的攻擊。
這樣下去——
會死。
只不過??死亡究竟意味著什麼???
為什麼自己要逃???
難道自己不是早已認為在這個世界繼續活下去不過是苟延殘喘嗎?
津澤不明白,只是憑藉著本能,拼命奔跑著。
Mksi深吸一口氣,在身前雙手結印——
「吾以混沌之名,挾萬物之所成;撼山崩石,平天成地。」
申——未——子——丑——寅——
大地從Mksi腳下開始崩裂。那深不見底的裂縫疾速追逐著津澤的腳步而去!
眼看腳下的地面即將裂開,津澤閃身向自己的右方跳去——裂縫沒有改變先前的方向,直衝著另一根支撐著並不完整的天花板的立柱而去。
伴隨著轟鳴,在廢棄大樓壓抑的黑暗中,津澤已經適應的雙眼敏銳地捕捉到一團黑影向自己傾倒——正是那根柱子。
他向柱子倒下的右前方躲去。
柱子重重地斜倒在了地面。
上方樓層的地面原本已支離破碎。在津澤躲去的正上方堆積著拆除的大樓廢料。經這柱子倒下的引起的震盪,這些廢磚和垃圾紛紛從破裂的天花板邊沿墜落,將津澤困在了與牆的夾角中。
無從脫逃,津澤只得轉過了身。
黑暗中隱隱可見Mksi的身形正在逼近。
「??萬物之所歸??」
冷靜下來的津澤隱隱聽到Mksi的詠唱。
——水嗎?
津澤活動了一下仍舊麻木的左手,在身前擺好了「申」的印。
「吾以混沌之名,挾萬物之所成;撼山崩石,平天成地——」
津澤身前土石與建築廢料如同被賦予了生命,逐漸凝集著行成了一堵牆,擋住了津澤身軀——
他是打算用「土」來禦「水」。
——意識到目標的意圖,Mksi的嘴角浮上一絲笑容。
「??肅澗凝濤,傲雪凌霜——!」
——等等,這個詠唱難道是——
津澤睜大了眼睛,但為時已晚——冰製成的利劍穿透了他面前不堪一擊的防禦,於他左肋下貫穿了他的身體,然後釘在了他身後的牆上——
一陣劇痛,他握著「寅」的印的雙手鬆開來,土石與垃圾形成的牆登時崩解。
他嗆出一口血。
「??別以為我們拿你還有用,我就一定不會殺了你。」Mksi走上近前,縮短的距離讓津澤在黑暗中也得以看清他臉上的不耐煩和輕蔑,「正如Dsn大人所說,即使是讓那個Ednd的影子拿到Xysts的全部神格,我們也一樣可以實現我們的計劃。」
他抬手握向仍在津澤體內插著的冰劍,「至於你,這麽不濟事,留著也沒用。」說著稍稍扭動了那冰凌製成的劍。
津澤咬牙忍住那鑽心的疼痛,劇烈地喘息,卻沒有失聲呻吟。右手下意識地也握上了那冰劍。
「你知道嗎?死亡究竟是什麼???」Mksi的嘴角浮現出若有若無的笑,「不是肉體不復存在,而是——被遺忘。」
他頓了頓,似乎在審視津澤的神情。
「我猜,如果那個影子拿到了所有神格,大概他就會忘掉這段有關你——沒用的,在第十六的記憶了吧??」
他似乎是刻意一字一頓地說著,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明顯。
津澤從冰劍上移開了右手。
兩手在身側艱難地牽動著十指。
低聲詠唱,他的左手中浮現出火焰——
火光跳動在Mksi頗有些詫異的、與那火光同色的瞳仁中。
津澤用那燃著火炎的手,抓向將自己釘在了牆上的冰凌。
在「嘶嘶」的聲響中,冰凌在他體內的部分融化了。
左手,再度無力地垂向他的身側。
Mksi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津澤忽然昂起頭,直視著Mksi,雙手在身前再度合起——
亥。
「吾以??混沌之名,」
——戌;
「醒震萬物??」
——申;
「執雷??馳電,」
——未;
「接連乾坤!」
——卯!
雷電蛇行著纏繞了眼前Mksi的身軀。
後者後退了兩步,似乎仍在驚異於津澤在那種狀態下仍然發動了咒術。
津澤的目光陡然集中——
「——啊——」
爆裂的聲響中,那閃電的繩索瞬間向它所纏繞的人放射出咒力。
因為毫無預料,Mksi呻吟著跪倒在地。
只是僅此一擊,那雷電便消失無蹤。
Mksi從地上站了起來。
而津澤在牆邊咳嗽了兩聲,又嗆出一口血。
「??真是失態??」Mksi低聲喃喃。
——還不夠。
「現在就讓你解脫——」
——還差那麼一點??
Mksi雙手結印,又一次念動了「土」的詠唱。
方才津澤用來防禦的土石再次凝聚,形成了一只巨手——成型的瞬間,那手便一把擰住了津澤的頸項,將他舉離了地面。
津澤想要掙扎,可每動一下,都牽動著左肋下的劇痛。
左手已經完全不聽使喚;他抬起了右手,無力地抓向那巨手緊握著自己脖子的地方。
巨手逐漸縮緊。
津澤的呼吸漸漸困難,視線變得模糊??
『死亡??不是肉體的消失??而是被遺忘??』
這一刻不知為何,Mksi的話在津澤腦海中一遍遍重複。
他感到一種古怪的暖意,從胸口湧上頭部。
視界裡似乎出現了金色的光。
??
Mksi被生生彈開,他的身體飛去的方向,一連數面牆被他砸穿。
終於,他在一間較寬敞的房間中停了下來。
他的頭髮和身上的衣服都沾滿了塵土和血跡。
Mksi想從平躺的姿勢直起身來,掙扎了幾下卻毫無力氣。
嘆了口氣,他乾脆放棄了。就躺在地上大喘著粗氣。
遠處土石的巨手,在Mksi被彈開時分崩離析。津澤墜落在地。
他跪在地上拿右手撫摸著之前被巨手擠壓過的脖頸,剛剛被放開的嗓子有些異樣的癢痛,他咳了兩下,卻又嗆出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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