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柳介绍说,林婉如是京州市什么国际高中的校花,学习特别好,尤其是英语。然后又介绍了七八个人,有男有女,我唯一有印象的是林婉如的男朋友,名字牛逼哄哄,叫风颂,一听就是取自《诗经》风雅颂。有钱人家的孩子起名都好听。哪像我,李铭,一听就是挖山药的。
大家互相介绍完,都纷纷落座。有个戴红墨镜的家伙摆弄餐桌后面的那个老式留声机,让服务员搞一张莫扎特的片子来听。我瞬间就感觉,这似乎不是一次生日宴会,而是一场装逼聚会。毕竟从我这个年代过来的人,高级一点的听周杰伦蔡依林,像我这种土了吧唧的听庞龙和刀郎,哪他妈有听莫扎特的!?
落座以后大家开始叙旧。我从他们之间的对话大概听懂了——他们的父母曾经是同一个圈子里的人,所以小时候一起玩到大的。不过时过境迁,这些人的父母有的从政有的经商,一个个混的风生水起,柳柳的父亲似乎由于为人比较轴,混的不怎么样,只是一个县长兼公安局长。
我闷头吃饭,一双筷子声东击西,指南打北,鲍鱼海参什么的往肚子里搂。轮到有人领酒,我就含一口酒,放下杯,再喝一口矿泉水,趁机把酒吐在矿泉水瓶里。这是我混迹酒桌多年的小技巧,糊弄这帮小子还是绰绰有余。
酒过三巡,就该有人吹牛逼了。
席间吹的最厉害的是那个戴红墨镜的男的,叫辛景明,他父亲大概是个富商,资产号称上亿,我心理给打了个对折,不过那也有数千万了,令人咂舌。辛景明说自己最近刚办完手续,马上就要去美国留学,然后开始大谈美利坚自由民主,唬的大家一愣一愣的。
“哎,这哥们儿,你来了以后就吃饭,一句话也不说,也太低调了吧?”辛景明忽然问我。
想要不出丑,就先要放低姿态。我呵呵笑道:“不是我低调,是你说的话题太高级,我插不上嘴。”
“你也太谦虚了,”辛景明说道,“其实吧,你有一点肯定比我强。你知道是什么?”
“嗯?”
“我追了柳柳三年,人家理都不理我,”辛景明说,“现在被你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不是比我强么。”
“哦……”这话我没法接。
“哎,哥们儿,你跟我们说说,你是怎么跟我们这位大美女在一起的啊?”
“嗨,不足挂齿。”我含糊道。
如果是成年人的酒桌,这话说完了就完了,没人会追问。不过年轻人都不讲武德,辛景明皱了皱眉:“哥们儿,你也太能装了吧?你就这样啥话不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瞧不起我们呢。”
“没有没有。”我连忙摆手。
“那你就说说!不说就是不给我们面子!”
“真没什么可说的。”
“不行!”辛景明说道,“这样,我问,你说,那个——你家是哪里的?”
这必须回答了,而且不能说假话。
“嗯……石青沟的。”我说道。
“石青沟?哪个市?外省的吗?”林婉如的男朋友风颂追问。
我说道:“是个村子。汉东省林城市凉水县漫江镇石青沟村。”
说完这番话,大家明显愣了一下。辛景明更是皱眉:“村里的?”
风颂忽然笑了:“你这哥们儿够幽默的——你不会是村长的儿子吧?我听说咱们省有不少村长靠卖地赚了好几千万。”
“嗯……不是。”
“那你村支书的儿子?你能不能把话说完。”辛景明有点不高兴了。
我叹了口气,把筷子放下:“跟各位不一样,我家里没权没势,我妈死了,我爸是个农民工。”
酒桌上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我看了眼柳柳,想用眼神告诉她我尽力了。然而我发现,柳柳并没有看我,她的情绪似乎不太好,难道是对我的表现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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