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谁啊?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听见门外传来敲门声,我迷迷糊糊睁开满是黑眼圈的眼睛,伸手摸索一番,找到了我那条穿了半个月未洗的“阿迪王”运动短裤。来不及套上拖鞋,看着满地的小纸团,我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朝门口走去,仿佛每一个小纸团都蕴含着生命一般,舍不得在摇篮之中就扼杀掉他们。
“谁啊!大清早的,催命吗?”
我怒气冲冲的推开老旧的木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冒着肥油的大胖脸,香肠似的大嘴唇之上画了一个咬唇妆,尽管眼前的女人脸上图着厚厚的遮瑕物,鼻头上粗大毛孔之中黑头依稀可见,她差点眯成一条线的小眼睛之上,贴着两条双眼皮贴纸,头上则是带着红绿相交的卷发棒,只是等我看清楚来人的模样,我刚刚带着起床气的邪火,瞬间降温。如同开启了贤者模式,带着和煦的阳光般笑容,对着眼前这位胖胖的阿姨说道。
“刘嬢嬢!啥子事嘛?一大早的!”
“昂...!啥子事?你这个死崽子,三月没交租了,你说啥子事嘛?”
我的耳朵一震,像是电影中的火云邪神,被拿着大钟的狮吼功摧残过,脑子里只剩嗡嗡之声,我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口水,刘阿姨还在喋喋不休的骂着,看着她脸上抖动的肥肉,我只得开启我耳朵的过滤模式,冲着她摆出笑盈盈的脸,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刘阿姨叉着腰,嘴里喘着粗气,像是骂累了,我抓准时机连忙止住她的攻势。
“刘嬢嬢,最近工地不开工啊,没有水泥可以搬了,都是乡里乡亲的,你缓我几天嘛,等工地开工了,我一定给您补上,你看行不行嘛。”
“阿杰,不是刘嬢嬢说你,你一天宅在家里打游戏,不如出去找个正经工作,打游戏没前途的。像你这样以后可怎么娶媳妇哟!”
我转头看了一眼堆着泡面盒子的桌子,昨晚通宵未关的电脑屏幕上还印着醒目的“失败”二字。你们以为我会因此升起挫败感...?
不会!我挖了挖鼻孔,丝毫没有在意。转头对刘阿姨说道。
“哎呀!刘嬢嬢我晓得咯,我爸妈死得早,如今您就是我的亲人,你缓我几天,日后我定当报答您的恩情。”我出声敷衍着,心里期望着刘阿姨能赶紧走,因为我的困意又来了,我恨不得跳起八丈高,猛摔进我柔软的硬板板床。
“你也晓得你爸妈死得早,所以刘嬢嬢不能看你堕落下去了,我有个麻友正在招货车司机,我晓得你上大学的时候考了驾照的,所以我做主替你跟他讲了,今天晚上你就去上班。”
“刘嬢嬢,我真的服了!我是C照,开不了货车,你就把你的爱心施舍给隔壁的小李吧。”说完,我就准备溜回房里,哪知我一转身的功夫,刘阿姨的大手便抓着了我后衣领子,恶狠狠的出声到。
“你...!必须去,我管你C照A照的,反正你必须去给老娘挣回房租钱。”
我看着完全没有刚才慈祥脸色的刘阿姨,知道她已经微有怒意,只得点头称是。
“要得!要得!我去嘛...”
“花花世界迷人眼,没有实力你别赛脸,好好说你不听,非要打在你身上才知道疼。”
说完,刘阿姨见我答应,甩着丰满的臀线,踢着她那粉红色的人字拖,朝着隔壁小李的方向走去。我见大劫已过,连忙关紧木门,也不管是否踩到地上的小纸团了,连忙跳上床去,提着被子便盖着了我的身子,约莫过了两分钟,屋外传来小李的痛叫声,我的嘴角上翘,伴随着这令人舒爽的声音,沉沉的睡了过去。
......
等我睡醒的时候,窗外已经只剩下一缕残阳,我套上我的全套阿迪王,踩上一双倒钩的耐抠,正准备去电脑前把玩一番,翻开口袋看了一眼手机,只有可怜巴巴的一条短信,正是刘阿姨发给我的地址,想起那一张满是横肉的脸,顿时没了玩游戏兴趣,没顾得上吃晚饭,我匆匆出门,朝着手机上的地址而去。
公交车上,我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五块钱买来耳机里放着薛之谦的歌,听着伤感的旋律仿佛我的心也如同他一样,正在经历着失恋要死要活的痛苦过程,虽然我长这么大还没有遇到,那个因为眼瞎看上我的姑娘。
车内传来一声温柔的提示音“乘客您好!老顶坡站!到了!请尊敬的...”我没有继续再听它废话,拿起我的包挤开人群,抓着扶手朝着车门走去,手机上显示的地址正是这个地方,下车之后我环顾一圈,周围没有高楼林立,只有两行泛着微光的路灯,不远处有一个用堆积成山的废品围起来的大坝,里面停着几辆破旧面包车,旁边还有一个蓝白相间的临时安置房,应该没错了。刘阿姨给的地址就是这个地方。
大约走了五分钟,我来到安置房窗前敲了敲,开门的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人。
“您就是刘阿姨介绍的郭达叔吧。”我嘴上恭恭敬敬,脑子却浮现起一个身穿陕西独有的白大褂,嘴里还嘟嘟囔囔“你以为你啥东西啊,忘了祖宗八辈儿,叫驴....”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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