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鳞?
萧寒往盆地一看,果然是一条金色的鲤鱼。只是这金鳞不过巴掌大小,明显还未长成,先前躲在几条肥大的鲤鱼底下未被众人发现。此刻被梨花喊出身形,小鲤鱼猛地弓了身子,从水里一下子跃了起来。只可惜鱼儿太小,水线又浅,金鳞不但没有跳出木棚,反而溅了梨花一脸的水花。
“姐夫,吃了它!”梨花立刻炸了毛,哇哇大叫。作为一个合格的饕餮之徒,梨花本来还看不上这个小不点,哪知道它还敢挑衅自己?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叔忍了梨花奶奶也忍不了!
“梨花,真是的!”木兰笑着丢了块手帕给妹妹,有些哭笑不得,“它能有几两肉?”
“真可怜啊!”少寨主叹了口气,有些可怜地看了那尾金鳞一眼,“怕是回不去了吧?”
这么小就回不了家,穆桂英这样洒脱的女人也看不下眼了。她是穆柯寨的少寨主,从小就失了约束,笑傲山野间,猛地见这小鱼儿落入木盆里,居然生出一种戚戚感:若是自己和这小鱼儿一样,被困在这一块小小的木盆里,那该有多么地可怜?
“萧寒?”
那风风火火的女子,看似洒脱,一旦动起情,便是天崩地裂,一发不可收拾。穆桂英望着萧寒,嘴巴恸恸,突然有些悲从心来,眼看就要眼泪婆娑了。
“是啊,回不去了,回不去了……”萧寒低声诺诺,眼里也是泪光闪闪。
小鲤鱼回不了它的江河,萧寒亦是回不了他的家了啊!虽然他已经有了一个贤淑体贴的妻子,但是相连二十年的血脉一朝割舍,哪能不心痛?穿越而来,父母不在,凤国质子,孤苦伶仃。先前忙于应付俗事,这会儿看见小鲤鱼那干净的眼睛,居然生出一种同命相连之感,恨不得找个没人的角落大哭一场才好。
“卢老爹,这尾金鳞我要了!”萧寒把手轻轻探进木盆里,不容拒绝。
萧寒走了,带着金鳞,梨花提着一对大鲤鱼,满头雾水地跟在姐夫身后。路上,萧寒一句话也没有说,一行人直接来到洛河边。
“小鲤鱼,回家吧!”
萧寒把手里的小鲤鱼轻轻放进河水里,轻声呢喃。木兰静静地站在相公身后,眼睛红红的,夫妻本一体,木兰明显感觉到相公心里的凄苦,却一点忙也帮不上,自然也是凄然一片。她知道,相公乃是凤国大将军的义孙,从小便失去了父母,还被大将军送到了大楚当做了质子,见到小鲤鱼怕是见到自己一样:有家不能归,那种苦楚,宛若刀割,连绵不绝,痛彻心扉。
“相公,妾身以后一定要多多爱护你!”看着那个消弱的背影,木兰在心里立下了誓言。
小鲤鱼在水里打了三个转儿,这才摇了摇尾巴,消失不见。洛水今日有河伯娶亲的仪式,县令大人自然禁了渔,小鲤鱼进了洛水,想必会很安全。
萧寒会过头的时候,看见木兰通红的眼睛,萧寒擦了擦她的眼泪,叹了口气,“木兰,你是不是觉得相公好没用?”
男人的脸上满是苦笑,满脸索然。桃源镇不过江南一隅,可是这里最柔弱的书生也有风骨,谁见过为一尾小鱼流泪的状元郎?更别提万里之遥的鸾凤流云两大帝国了,北国好武,好汉子不过是“头掉了碗大个疤”,稚子孩童也知道流血流汗不流泪,哪会和萧寒这样容易感伤?
“相公,才不是呢!”木兰摇摇头,用自己的小手堵住了萧寒的嘴巴,“相公是文曲星下凡,悲天悯人,见不得凄苦。木兰喜欢都来不及,怎么会怪罪你?”
“是啊,萧寒!”少寨主也接过话儿,语气无比的温柔,“斗升小民最知感恩,小鲤鱼也知道饶水三匝才走。你心地善良,没有人会怪罪你的!”
少寨主语气诚恳,她自己也不成发觉,为何那个从来瞧不起柔弱书生的女孩,会对这个男人这么小心翼翼,看到他心疼,自己也会悲伤,恨不得自己代替他受罪才好!
梨花虽然没有说话,也是心疼地看着姐夫。
萧寒看着三个满脸关切的女子,心里的烦闷去了不少。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时间便像这流水,潺潺而过,绝对不回回头。昨日之兮不可追,自己已经失去了父母,还是珍惜眼前人为好,吟吟诗,写写字,下下棋,钓钓鱼,这样的日子岂不美哉?
木兰便是我的英雄,萧寒再一次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想到这里,萧寒伸了个懒腰,大声地笑了起来,“梨花,走啦,我们吃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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