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谢尔觉得时间越来越紧了。
雕与艾莉谢尔约定的赎人时间是在事发后的十五天,而从索罗兰出发的时候已经是第八天了,这么算来时间已经过半,万一赶不到的话,吴德的小命怕是就交待了。
其实艾莉谢尔完全没必要担心时间的问题,虽说队伍里人数不少,但是配备的两条鹰角船可以极大的提升队伍的速度,等到了戴克赛斯把借来的鹰角船还上之后,就能坐上换装了崭新动力设备的白砂糖号了,再加上自己家里的鹰角兽老弗林托,就算路上有什么意外,整个队伍也能及时赶回甜蜜小径。
在路上艾莉西亚一直是这么劝艾莉谢尔的,可艾莉谢尔就是会忍不住的焦虑。艾莉谢尔时不时地会去看看自家的鹰角兽——准确的来说是他父亲的鹰角兽老弗林托。这匹鹰角兽的年龄有些大了,艾莉谢尔担心他跟不上另外一只年轻鹰角兽的速度。不过老弗林托看起来完全是老当益壮,之后艾莉谢尔就经常去看装金币的箱子。艾莉谢尔一共准备了4只箱子来装金币,体积不大,像个臃肿一点的手提箱。这一千枚艾熔金币差点把索罗兰的艾熔金币库存搬空。艾莉谢尔总觉得这四只箱子会在还没到目的地之前就不翼而飞,恨不得晚上都抱着它们睡觉。不过每当到了夜里,还是艾莉奈茵的怀抱更有吸引力一点。
艾莉谢尔取出来的钱不只这些,算上路上的花销,给来帮忙的人的报酬、在戴克赛斯租用鹰角船的钱还有白砂糖号改造的费用等等,艾莉谢尔这一次几乎押上了自己的全部家当。这笔钱都是她自己应该出的,虽说其中不少钱比如给大家的报酬啊,路上的花销啊都是可以省下来的,但艾莉谢尔坚决要付钱而且不让两位姐姐来帮忙。而且如果真要算起财产来,自己现有的财产应该比艾莉奈茵和艾莉西亚加起来还要多,这是稍微能让艾莉谢尔骄傲一点的事。
路上的时间虽说难熬,但是艾莉奈茵和艾莉谢尔都在,再加上这次来的人基本上都是和艾莉谢尔认识的人,路上有不少时间花在聊天上。大家都想问问艾莉谢尔这几个月在外面的经历,不过因为艾莉奈茵一直在转移话题,大家也就不再多问了,就总是会聊聊平时的事。要是艾莉谢尔开口,肯定就是在谈当天赎人的计划,她每天至少都要向大家说上两遍,虽说有点烦人,不过每次大家都会出那么一点主意,计划也算是在一次一次的完善。
第十二天下午,一行人来到了戴克赛斯。还回去鹰角兽之后,艾莉谢尔拿到了白砂糖号的钥匙。从外表上来看,整艘船没有一点点的变化。但动力室则是大变了样——新换的灵石有个人那么高了,镌刻的灵石回路把整间动力室铺满,回路走过的地方都做了保护,船体还从内部做了加固。从结果上来说相当不错,白砂糖号无论是爬升的速度还是前进的动力都得到了相当大的提升。只是艾莉谢尔之前留下来的那些钱根本就不够用,最终她不得不为白砂糖号的改造决算再多加上一笔钱。
在众人的商议下,队伍在戴克赛斯休息了一晚上,第十三天的早上出发。白砂糖号上没有什么占体积的货物,但要放下十个人和一头鹰角兽,实在是有点挤。为了方便赎人计划的执行,同时也算是为了不能让来帮忙的大家太不舒服,艾莉谢尔又花钱从港口租了一条和白砂糖号差不多大的船,把队伍分开安置。同时也能让老弗林托有个地方休息,毕竟接下来还有事情要做,要是把老弗林托累坏了可就糟糕了。
第十四天,两艘船进入塞尔蜜峡谷,艾莉谢尔最后一次召集所有人来讨论计划。之后两艘船一前一后,距离拉开到看不见对方未知,同时白砂糖号压下速度,飞的和原来差不多慢。
第十五天,峡谷里只剩下白砂糖号一条船,慢悠悠地飘向了事发地点。
这里的峡谷和河流真是太熟悉了,连水声的寂静都和之前没什么两样。那天大部分的船只应该都坠毁在峡谷里被冲走了。至于那些坠落在森林的船只,在峡谷中间航行的船只也看不到它们。按说应该也有一些坠毁在悬崖边上的船,抬头就能看到的那种,不过从一路上干干净净的悬崖来看,大概是被海盗收拾干净了吧?毕竟如果有明显的残骸在,路过的船只肯定都会提高警惕,对海盗来说也是个麻烦事儿。
艾莉谢尔握着船舵的手越来越紧,现在船上只有她一个人,唯一的防身武器就是一把转轮手铳。差不多到了太阳将沉的时刻,峡谷在这一段收窄的厉害,艾莉谢尔慢慢地把船停住,静静地听着风声。不出意外的话,海盗们应该就要过来了。
从第十四天开始,艾莉谢尔就让两条船拉开距离,主要是为了防止海盗们发现自己带了帮手,在附近把船速压下来,也是为了让海盗们认为白砂糖号没有做任何改造,而自己只是个傻乎乎地来赎人的大小姐罢了。如果海盗们会提早的观察自己的话,这时候应该也已经发现自己了,等到完全确认安全之后,海盗们应该才会过来。
在冷风里吹到天色开始变暗,艾莉谢尔点上一盏灯。不久之后,她就看到了远处的小动静,有一艘小艇从峡谷的远端逐渐向白砂糖号驶来。艾莉谢尔松了一口气,只要海盗们愿意来,就大概率说明他们没有发现自己的计划。而海盗们挑这个时候才出现,估计也是觉得太阳沉下去之后,艾莉谢尔应该会很难发现海盗们的踪迹。不过艾莉谢尔可是有一半的福路德尔人血统,只要月亮没有被完全遮住,海盗们的行踪就没有那么难藏住。
当然,能看到他们也算自己手上的一张牌,不能这么轻易的就表露出来。艾莉谢尔伸手检查了一下藏在大衣下面的轮转铳,子弹已经上好膛。等到海盗的小艇越来越近,大概到了斯提尔人或者荣人也能看到的地方,艾莉谢尔提起灯来,把灯的罩门关上再打开,重复几次,给海盗的小艇发送信号。随后,海盗的小艇也慢慢降低了速度,小艇上有5个人,其中有一个海盗裤腰上别了一把短铳,应该是领头的,还有一个海盗带了一把硕长的斯提尔士兵铳,另外三个海盗则只是挎着刀。小艇上只有海盗,别说吴德了,上面连个板凳都没有。
艾莉谢尔一点也不惊讶,如果海盗们直接带着吴德来,那才是破天荒的事。艾莉谢尔把双手藏在大衣下面,右手紧紧地握着轮转铳的握把,这个时候她可摆不出什么笑容来,看着五个海盗都跳到了白砂糖号上,艾莉谢尔紧张又不悦地和海盗们打起招呼来。
[你们好,先生们,请问我要的人呢?]
拿刀的海盗们这才点起火把,而揣着短铳的海盗则是像没听见艾莉谢尔的话一样,眼睛环视着甲板,趾高气昂的问道。
“钱呢?”
[先生们]艾莉谢尔眉头一皱[我们说好的……]
“钱呢!”
海盗大声地喊了一嗓子,艾莉谢尔不禁抖了一下,握着铳的手心开始出汗,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艾莉谢尔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吐出来。
[钱在船头,先生们,被钉起来的毛毡盖起来的就是,一共四只箱子,每只箱子里面有二百五十枚艾熔金币。]艾莉谢尔几乎不怎么喘气地连续说着[请先生们在拿金币回去之后,尽快把我的朋友送回来,拜托了。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有额外一个装着金币的箱子送给五位当做赠礼,拜托了。]
有效果,艾莉谢尔清晰地看到海盗们的眉毛都抖了一下。
“呵。”揣着铳的海盗笑了一下,眼睛一直盯着艾莉谢尔,同时吩咐他的几个手下“你们,去看看船头。”
另外三个带刀的海盗立刻跑到船头,撕扯起船头的毛毡来,明明找到钉子就可以轻松的掀起毛毡,那几个海盗还是一通没用的撕扯,发现扯不动毛毡之后,又拔出刀来,把毛毡砍了个稀碎,才找到了那四个箱子。
“够,四个满的,得有一千!”
揣铳的海盗点了点头,对艾莉谢尔说道。
“那个箱子呢,给哥几个的。”
叹了一口气,艾莉谢尔对海盗们说。
[那个必须要见到我的朋友才能送给各位。本着相信各位信用的原则,我已经提前交了钱,再要我提前给小费的话,是不是过分了一点?]
“那就不用你给了。”揣铳的海盗摇起头来,靠近短铳的手指动弹了一下“大不了一会儿我们自己……”
嘣!
艾莉谢尔一枪轰飞了揣着铳的海盗的眼睛。
短短的一瞬间,艾莉谢尔就从大衣下面的铳套里抽出了自己的轮转短铳,精准的命中了揣着铳的海盗的左眼。
“你……!”
背着长铳的海盗刚刚反应过来,立刻把肩上的铳绕到身前双手握住,艾莉谢尔已经压下了第二次扳机。紧接着,背着长铳的海盗的下巴连着后颈也被艾莉谢尔开了个洞。
在船头检查金币箱子的海盗们立刻拔出刀来,这时候艾莉谢尔已经展开翅膀飞到他们面前,手里举着轮转铳,大声地吼向他们。
[把你们的武器都给我扔了!]
剩下的三个海盗面面相觑,没有第一时间扔掉手里的刀。
所以,艾莉谢尔立刻给其中一个海盗的膝盖崩的粉碎。
[不扔是吧。]
这一发子弹的警示效果极佳,被打中膝盖的海盗立刻丢下了刀抱着膝盖哭嚎起来,另外两个海盗也立刻丢下了刀了,赶紧举起双手。
“如果你们好奇本爵手里的轮转铳还有多少发子弹,可以用自己的脑袋来试,要是你们的好奇心没那么强,那就都给我跪下。”
还好自己提前做了准备,艾莉谢尔的胸脯快速的起伏,她刚才真的紧张坏了。
其实船上根本就没有第五只装金币的箱子,艾莉谢尔这么说只是为了试探海盗们的计划。如果海盗们欣然接受,同意把吴德送回来再取“小费”,那怎么都好办。如果这几个海盗表现出一丁点的不情愿,那就说明从一开始,这几个人海盗就没打算回去之后再把吴德送来。
果不其然,当揣着枪的海盗刚说出要拒绝的意思,艾莉谢尔就发现他的手开始不老实了。自己必须抢占先机率先开枪,在最快的时间里干掉有铳的敌人。幸好之前买了一把可以连续发射的轮转铳,要是自己买的是单发的短铳,那就至少要带上四五把,先不说到时候能不能顺利的干掉海盗,身上塞那么多铳,恐怕一早就被发现了。另外,之前闲来无事打山雕的练习,也算是派上了用场吧。而且,如果对面的海盗都带着铳的话,艾莉谢尔就打算飞起来利用机动性干掉他们,不过现在看起来是有点过度防备了。
“毛毡下面还有绳子,你,把他们两个绑起来,绑一起,绑不结实的话就准备亲眼看看自己的屁股长什么样子吧。”艾莉谢尔顿了一下“不过我也不能保证你的眼珠子挖出来之后还能不能看见东西。”
艾莉谢尔突如其来的攻击让剩下的三个海盗也吓破了胆,被艾力西尔用铳指着的海盗,其实是过来的时候负责开船的。看着开船的海盗把另外两个人绑好之后,艾莉谢尔挥了挥手里的铳。
[这样吧先生,你先提着两箱金币去找雕先生。告诉他订金我付了,请他把人送回来,我再付尾款。]艾莉谢尔暼了一眼被绑起来的两个海盗,其中一个还在不断的呻吟[你们里面那几个对我不太礼貌的,我就先替雕先生处理了,麻烦您快去快回。]
“这个……”
海盗被艾莉谢尔赶到了小艇上,犹豫了起来。不过艾莉谢尔立刻把铳举高了一些。
[不好意思,再说一遍?]
“知道了!知道了……”
海盗的脑袋立刻缩了一缩,赶紧灰溜溜地跑到了小艇的尾部,不一会儿小艇就带着两箱金币消失在了夜色里。
[嗯……]艾莉谢尔走到被绑着的两个海盗身边,踹了他们几脚,确定绳子绑的很紧,然后找出两个布团塞进他们嘴里。确保没什么问题之后,艾莉谢尔推出三枚弹壳,给铳里装满子弹,然后把死掉的两个海盗的铳收了起来。
让那个海盗送回去两箱金币,是为了给海盗们一个甜头尝尝。如果一分钱都不给,就让海盗回去把吴德带回来,想必他们肯定不会合作,放长线才能钓到鱼。接下来要等的,就是他们会为了另外两箱金币、或者三箱金币,把吴德送回来了。虽然说艾莉谢尔现在还不确定吴德是不是还活着,但自己必须一试。
气息平复下来之后,艾莉谢尔回头看了看两具躺在船尾的尸体,腿开始发起抖来。自己刚刚竟然这么狠,在一瞬间就做出了这样的事,当然艾莉谢尔一点都不后悔,甚至感受到了一种出了恶气的快感。现在涌上心头的恐惧,主要还是源自于刚才的险情,还有之后马上要到来的总决战。
艾莉谢尔把刚才捡到的海盗的短铳塞到另一侧的腋下铳套中,长铳则是直接丢进了下面的河里。她想把两具尸体也丢到河里去,但是两具斯提尔男性实体可比想象中沉太多了,于是艾莉谢尔很快就放弃了这个计划,反正这两具尸体丢在这里或许还有点威慑作用。
呼啸的寒风这会似乎有些累了,瞅准机会的云层悄悄地遮住了月亮。随着月光的褪去,峡谷中变得彻底伸手不见五指。艾莉谢尔安静地坐在甲板护栏上,看着峡谷的远方。被打碎了膝盖的海盗一开始还哼哼唧唧的,这会也没有了动静,大概是昏过去了。艾莉谢尔并没有心情关心那两个海盗,只要是别死透了就好。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从月亮的角度来看,大约也有两个小时了,在艾莉谢尔开始觉得特别不耐烦的时候,远处似乎有了一点点动静。
那是一个小小的光点,现在实在是太黑了,应该是海盗们不得不点起了灯来照明吧。不过那艘船走的似乎特别特别的慢,艾莉谢尔睁大了眼睛仔细看向光点处,但还是看不太清楚。艾莉谢尔再次合上、打开船上的提灯给对方打信号。对方似乎是发现了艾莉谢尔,紧接着把灯彻底的熄掉了。
艾莉谢尔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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