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转眼到了十月中旬，今天郑书露打电话给韩闪鸣，希望他月底回去一趟，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韩闪鸣自然是答应了。他想去找一下张在平，但他竟然一直都在出差。
“韩总，你也不提前打电话，以后不要这样了。张总不单是深圳的事，他还有很多其他的投资，所以最近大部分时间都在出差。”
“是不是他投资的生意有问题了？”
“他不会告诉我这些，但我看出来了，估计他投资的几个项目都失败了，至少要赔掉几千万。”
“你怎么知道的？”
“我现在偶尔帮他处理一些事，我只是估计罢了。”
“我那个同学黄初见的产品怎么样？”
“他的产品质量有问题，他也不愿意退款，张总说算了，我们就自认倒霉，赔了差不多十万吧。”
“他竟然变成这样了，这么坑人。”
“估计他的工厂缺钱吧，以后不和他打交道就行。”
“我真是好心办坏事，这是第二次了。”
“你也没办法管得了别人，你就别生气了。晚上你就在张总的房间睡，我忙一会之后来找你，我请你吃宵夜。”
“我最近很累，那我就先去睡一会。”
等韩闪鸣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孙星纸说正好去吃宵夜。两个人到了地方，孙星纸点好了菜。
“韩总，你最近的气色很差，别开那么久的车了。”
“小纸，你是不知道，我是没有办法。”
“反正我不懂，我就觉得你活得太累了。”
“知我者，小纸也！”
“韩总，我知你可是没有意义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也帮不到我，我的困难太大了。”
“韩总，你还真理解错了，我不是说你的困难，我是说你想得太多了。”
“张总也是这么说的，难道这真是我的大毛病吗？”
“我看就是，你不单有你家乡人的两个小爱好，你现在有大毛病了。你想得太多，就会迷失自己。”
“小纸，你说得对，我只是难以改变。”
“那就不说了，我今晚也睡在公司。”
“公司不就只有一个休息的房间吗？”
“是啊，怎么了？”
“是我想多了。”韩闪鸣根本不在状态，思维紊乱。
“我最近很忙，自从那个顾念折腾一下，导致公司赔了不少钱。我现在经常要盯到很晚，公司那个小仓库就改成了我睡的房间。”
“那今晚咱俩可是邻居啊。”
“没错，今晚咱们可以喝多点，别喝醉就行。”
“小纸，如果张总这次真赔了那么多钱，是不是你们现在就很麻烦了？”
“韩总，到现在才喝这么一点，你就晕了吗？张总光深圳的房子都有十多套，随便一套价值过千万，更别说他还有很多店铺。他即使把投资的钱都赔完，照样还有几个亿。”
“是我迷糊了，不是想得太多，就是想得晕乎。”
“韩总，你要调整一下心态，我知道你过去比张总做得还要好，但你后来都失去了。张总第一次卖掉公司的时候，也就赚了三百万，那个时候深圳的房子才几十万元一套，后来他第二次卖公司的时候就赚得多了。”
“不说这些了，都过去了。”
“那我们就不喝酒了，我们回公司喝茶吧。”
“好，喝我的家乡茶，那可是十大名茶。”
“我懂得很，就是‘信阳毛尖’。”
韩闪鸣当晚并没有任何感叹，他已经不再感叹过去的那些事了，他已经可以接受自己过去的失败。他当晚睡得很好，第二天起来后也很好。
韩闪鸣近来每天忙完就到这里睡，因为孙星纸最近每天都忙到很晚，他也想陪着她。并不是别的什么原因，他有点自责，是他介绍顾念才导致张在平的公司亏了很多钱。
“韩总，张总明天就回来了，今晚咱们继续宵夜。”
“咱们今天不去宵夜了，吃点泡面就行。”
“张总这次回来之后，我估计会对公司做一下调整，毕竟这个公司现在一年还赚不到两百万。”
“那我可不懂，我明天还是老老实实去开车。”
韩闪鸣第二天又开始了日复一日的生活，每天就是开车，然后回去睡觉。他想着明天是月底，得去看看女儿了。
“闪鸣，饭店已经开张，但生意不太好，毕竟我在县城没有什么关系，也就没有固定的大客户。”
“那就慢慢来，只要不赔钱就行。”
“我一个高中同学之前也是开饭店的，这个月中我请他过来帮我，我想给他一些股份，或者就让他经营饭店。”
“这个事情也没有必要跟我商量吧，你自己都已经决定了，再说钱本来就是给你的。”
“你没有搞清楚我的意思，靠我个人现在经营这个饭店，估计下个月就得赔钱。我准备让我的同学经营，我以后就是个房东，只能收些房租。”
“合着你这是替你那个同学开的饭店。”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所以我让你回来当面谈。”
“这还有什么可谈的，你都决定了，已经是事实了。我还指望你的饭店赚钱了帮我把债务还掉，现在变成了收房租。你住着大房子，开着好车，估计房租就够你的花费。”
“所以我现在要跟你商量一下，你以后每个月也不用给我钱了，你开车也赚不了多少，留着自己还债吧。”
“你的意思是以后要跟我把钱分开？”
“我就是这个意思，我希望你也能同意，我可是已经帮你还了不少债务。现在我只能管好我和女儿的生活费，还要帮衬一下我的父母和其他的亲戚。”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还有就是你跟你爸说一下，以后不要打电话了。”
“他又找你什么事？”
“他让我尽快给你生个儿子，我可没义务帮你爸生个孙子，我以后也不会给他一分钱。你还要跟他说清楚，这个房子和店铺是我个人的，他竟然跟我说有你的份。”
“我会跟他说的，还有别的事吗？”
“你还想有其他什么事吗？”
“我就是问你一下，你也不至于这样反问我吧？”
“你就不应该多问。”
“好，我不问了，我去看看女儿。”
“她都睡着了，你也早点去睡吧。”
韩闪鸣没有接话，他觉得自己和郑书露现在算什么夫妻，他在这里只不过是一个外人，房子也与他无关了。他现在唯一的身份就是女儿的父亲，仅此而已。他虽然没有多想，但一夜无眠。
六
韩闪鸣回到深圳之后，又开始了每天的忙碌。黄初见打过来电话，告诉他工厂已经转卖掉，他也准备把深圳的房子卖掉，然后回老家养老。韩闪鸣根本不关心他说的话，也没有接话。他想起来要跟父亲聊一下，便打电话过去。
“爸，你以后就不要再找郑书露了，那里的房子和店铺都是她的，已经与我无关了。”
“怎么能说与你无关？卖掉的那套房子不是你的吗？”
“不是我的，那套房子在我们结婚前就是她的。”
“结婚之前是她的，但买房的钱是你给她的。”
“那是我送给她的。”
“你真有能耐啊，这么愚蠢的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我那是愚蠢吗？我当时就是爱她。”
“你懂什么爱？我看你是晕了头，而且你和她现在两地分居，我看也算是过到头了。”
“你就这么看我吗？我即使做错了事，你也不应该这么说我吧，我毕竟是你的儿子。”
“你是我的儿子，但你做了什么事呢？你除了以前给我一些钱，现在每个月给点钱，也就够我和你妈看病用。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话，你还能做到什么？”
“我什么也做不到了，我现在还欠不少钱，我也不想多说了。就这样吧，我挂了。”
韩闪鸣没等他的父亲回话就挂掉了电话，他想起以前父亲不是这样的，这几年怎么会变成这样了？他没有想太多，他只能朝好的一面想，他认为父亲对他的责骂是一种勉励。他想给弟弟打个电话，让他劝一下父亲。
“大哥，我还在工地忙，我没有闲心管你的事。”
“小弟，你这样说话就不对了，怎么能说是闲事？”
“我忙得很，我也不想跟你多说了，你以后没什么事别打电话了。我看你现在真是爸说的那样，宁可把那么多钱给一个外人，你还有个当哥的样吗？”
“我没有当哥的样了，我也不会再给你打电话了，你那么忙，我就是闲得发慌。”
韩闪鸣本想跟弟弟沟通一下，现在竟然说的话更难听，他没有任何愤怒，他也没有心思埋怨自己了。他继续去开车，他要继续赚钱还债。他在心中想，他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他需要振作起来，他想自己会有机会的。
转眼就到了十一月底，他打电话给郑书露，他想过两天回去看女儿。但郑书露说她带女儿出去旅游了，需要半个月才能回家。他正在郁闷中，张在平打电话让他到公司一趟，他有事情和他商量。
“鸣哥，你现在开车能赚多少？”
“我一周只休息一天，每天开十多个小时的车，大概能赚一万多点。”
“那这点钱都不够你养家糊口吧？”
“郑书露现在不找我要生活费了，他买的店铺租金够她和女儿用。我的压力主要是债务，还要给父母一些钱。”
“你有没有什么打算？如果你一直这样，我估计你再过十年也还不清债务，而且你和郑书露也快了。”
“平弟，你的意思是郑书露会跟我离婚吗？”
“她都不要你的钱了，她就是想和你分开。你是不是一个月也就回去住几天？而且她对你的态度也是越来越冷淡？她是不是说你的债务由你自己来还？”
“这就是现在的事实，而且我本来想过两天去看女儿，她说出去旅游半个月。”
“那问题就很严重了，就不只是钱的事了。现在这个季节可没有什么好旅游的地方，而且还半个月，最重要的是你的女儿也才两岁多。”
“我还真没有想那么多，她难道是骗我的？”
“我的判断应该没错，她是不希望你回去罢了，她现在就在家里，而且最迟下个月就会跟你谈离婚的事情。”
“那她这是把我往死路上推啊。”
“这就是我今天找你的原因，我就怕你这么想，你不能执迷不悟了，我劝你主动提出和她离婚。”
“如果离婚了，女儿的抚养权也要归她了。”
“没错，她现在的经济条件比你好，她可是有房、有车，还有一个店铺。你现在除了这辆旧车，还有几十万的债务。如果你不同意离婚，诉讼离婚的结果也依然是离婚，而且你也拿不到你女儿的抚养权。你改变不了任何事实，你能改变的只有你自己。”
“平弟，我想她还不至于这么绝情。”
“鸣哥，记住我说的话，你能改变的只有你自己。我现在就跟你说我的一个决定，我希望能帮你一下，其实是给你一个机会，你自己帮你自己。”
“平弟，你今年已经帮过我了，而且我给你带来了两个大麻烦，让你赔了不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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