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施卫宁也感觉出来了,他简直是问道于盲了,更准确地说,他是问道于聋子了。于是,他只能提高嗓门说:“我不是公社的干部。请问你老大爷,罗才荣家是哪一家呀?”
老大爷仍然用昏花的并且是流着眼水的眼睛望着他,老头儿仍然是一脸的迷茫。正在施卫宁感到倒霉感到失望的时候,从东边老远的地方传来了一个中年妇女似的声音:“你找罗才荣吗?请问你是哪儿的?”
施卫宁更是厌烦了。他只得又一次的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而后向那中年妇女打听哪一户人家是罗才荣家。那中年女人声音高昂且爽快的说:“她今天跟人家定亲去了,你明天或后天来就能遇到她了!”
痛苦的潮水在施卫宁的身心里荡动汹涌奔腾了起来。前一次的关于罗才荣跟人家定亲的话,她还是将信将疑的,或者说,他压根儿就不愿意相信。而这后一回,那中年妇女的话,就让他不得不相信了。现在,他感觉,他的整个世界都变了。自从他跟罗才荣分别之后,他仍是常常思念她的。虽然没能跟她见面,但她并没有离开他的内心。他先后不知多少次的想:在适当的时候,我就去找她;再经历相当的一段时间,我们就可以让大人们知道我们两个人的亲密关系。在他思念她的时候,他几乎每一次都十分后悔:在他们毕业分别的时候,他竟然忘记了向她索要详细的家庭住址,以便能够保持连续不断地通信往来。
那时节,真是一个特殊而匆忙的时节。毕业了,竟然没能刻钢板油印一份同学们的通讯录。也许那时的班主任以为,同学之间,距离最远的,也不过相距三四十里地,彼此要寻找对方,也不是很繁难的,因此就以为刻印通讯录显得没必要了?还是另有缘由?
当然,如果那时节私人拥有了固定电话,拥有了移动电话,拥有了网络,也许,也许就不会让施卫宁和罗才荣失去连续相爱并走向婚姻的机会了。看样子,通讯设施的改变,也改变了爱情和婚姻,改变了人们各个领域的思想、理念和行动啊。
但是,施卫宁在痛苦后悔了几天后,他还是找到了罗才荣,那是在他寻找罗才荣失败之后的第五天或第六天,他跟罗才荣竟然在直河镇的一座桥头巧遇了。命运确实是挺会捉弄人的。
那是一个午后,施卫宁和本队的一名社员一起去镇上购置农药和喷雾器等器材,在镇边的好红阳桥头,他遇到了一个人骑着自行车的罗才荣。施卫宁一个惊喜,毫不犹豫地抓住了这个机会,高声喊道:“罗才荣!”
施卫宁让那名社员先回生产队,他就跟下了车的罗才荣拉起了家常来。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