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五六日,我杜家定要在城北闹市的演武场设下擂台。待我回府拿定日子,自会即刻差人通禀谷副堂主。
此外,赤霄门内门有弟子,名曰高天朗。此子日夜思慕小女繁嫣。据传他已有四段烟波境中期的修为,在年轻一辈中堪称翘楚,想来他也必将来擂台一展身手。
届时还请谷副堂主小心应敌,莫要轻忽。”
谷风只是略微颔首,暗自寻思,若这杜千流不多嘱咐两句,他倒觉着稀罕哩。
送别杜千流后,谷风被杜三山请去近旁的一间别室小坐片刻。他背倚檀木交椅,轻舒双臂,才从一早的奔波中缓过劲儿来。忽觉饥饿难耐,便讨了些皮儿脆馅儿酥的茶饼来吃。
正要享用盘中最后一块茶饼时,杜三山已召集人手,候在别室外头。谷风匆忙起身,不忘抓起茶饼塞入口中,却因心急不慎噎住。
一行七人在长廊的尽头折入一条狭长的甬道,众人在前,他一个人远远地随在后头。间或而发的响嗝在甬道之内亮如洪钟,此起彼伏,激起前方的一阵笑语声。
谷风涨红了脸,紧闭双唇,生怕走漏一丝声响。不觉间,他随其余六人在甬道尽头拾级而上,从隘口探出身子,站上丰州地面。
一阵爽风拂面,收走谷风两颊的大半红热。他回望来时的方向,所见尽是林木葱葱,全然不见城南官道以及那座驿馆。想来已是走出几里地了。
杜三山手下五人随即封住密道,并聚拢四周散落的泥块,仔细掩埋入口,而后一行七人便往密林更深处进发。
忽闻东南方有猛兽长啸,其声凄厉。杜三山为首的六人决计前去一探究竟。谷风自是不愿瞎掺和,但无奈不识路,也只得跟去。
约莫三刻钟后,众人转上一条不知通往何方的土路。在林中穿梭已久,谷风早就迷了方向,委实不愿再毫无头绪地乱逛,正欲叫住杜三山等人。
然而一位身姿婀娜的女子从远方朝众人款款走来,拦住他们的前路。
她竖抱琴囊,在他们身前十丈远处停步,好叫七人看得分明,又不显得与他们亲昵。只见她以一片素色薄纱掩饰面容,却藏不住两瓣丰润的朱唇。
清风撩动薄纱,双唇些微起伏,仿佛是她在呢喃低语。加之她媚眼如丝,眉目间流转着莫名的娇羞,真叫人欲罢不能。
女子迎上他们的目光时,面庞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惊异神色,但又很快收归恬静。她莞尔而笑,问道:“山中会的各位英雄好汉,可有闲心听奴家抚琴一曲?”
众人大惊失色,谁能料到在这荒郊野岭竟也有人识破他们的身份。
不等谷风琢磨出那女子的来历,其余六人如临大敌,横出半步,俯身少许,暗中摸向隐匿在各自罩袍之下的兵刃。
但女子的来意以及修为尚且不明,他们也不敢冒进,只是引而不发,伺机而动。
她轻易嗅出延烧在空气中的焦灼,假意不去理会,自顾自地谈起她悲惨的身世,低眉轻叹道:“奴家本是丰州曲江楼的乐女,两年前与许郎相知相恋。
彼时,许郎是那般柔情,将奴家重金赎出曲江楼,迎娶过门好生疼惜。不曾想奴家终究还是遇人不淑……”
说到动情处,她的酸楚哽咽在喉头,阻塞了更多情感炽烈的话语。她隐隐啜泣,左手不住地揩拭泪痕,而右手则隔着琴囊将怀中的瑶琴从琴额缓缓抚至琴尾。
旁人或许未尝觉察,可谷风单凭肉眼即可洞悉真气走向,又怎会遗漏对他而言这般昭然的异动。那女子意守阳池穴,将周身真气汇于手少阳三焦经。
下起关冲穴,上到会宗穴,共计七处穴道都有真气凝集,暗合七弦之意。
举凡右手过处,其上的禁制法术便弱上几分。待她遍抚瑶琴时,琴中不仅灵力丰沛,流转应律,还藏有一缕至阴至柔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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