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非常骨感。友仁生产队一穷二白,友仁小学更是一无所有,学生没有桌凳,没有课本,老师没有纸笔。但这所有的困难,难不住一个心怀理想的人,没有桌凳,垒土台,或者席地而坐;没有课本,可以互相传诵或抄写;没有粉笔,拣来土圪垯代替;没有纸墨笔砚,在地上写算,拿树枝当笔……
在一个有理想的人面前,一切困难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纷纷退避。我一个大孩子,领着我的小孩子们,克服着困难,一边种着学校的几亩土地,一边学习书本知识。
沉寂多日的友仁生产队小学,在我的努力下,学校里又有了欢声笑语,又传出了朗朗的读书声,友仁村小学,又恢复了正常。
好在队里的社员并不关心我教学的方式方法如何,只要这些孩子有人管着,只要那孔破落的窑洞里面能传出读书的声音,哪怕只是唱歌的声音,他们的心里就满足了。
我自认为自己教书没有经验,又很不在行,但友仁村的社员们却说我是一个好老师,在他们的心目中,每天能够教孩子们识字,每天教室里有讲课声和读书声传出,这个老师就是认真的,是个好老师。
听有的家长说起过,以前那个只上过几天冬书的老女人,识字真的不多,错字别字连篇,一个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全乎的人来当老师,本身就是一个笑话,不误人子弟才怪呢。但这没有一点办法,这是时代的缺陷,任何一个人都改变不了。
我七年制初中毕业,文化水平也很低,但在友仁村的社员眼里,和那个前任老师相比,我确实是有文化的人了。
至少,我知道要备课。
这是我父亲教给我的,不打无把握之仗,备过课了,备好课了,第二天给学生上课,才会得心应手。
一天晚上,我正在备课,队长和参谋长两口子来了。
队长说:陈老师,学校的那点地,你们就别让孩子们种了。
我没有听明白队长的意思,就看着他。
参谋长快人快语,说:你们也不会种地,那一点点地,队里替你们种着,秋后的收成都归学校。你只管教孩子们念书就是了。
我终于明白了这两口子来的意思,不知道说什么好。老实讲,我们种地,也是当时的形势所驱,并非出自真心。
再说,我也真不是种地的料。
见我默认了,队长又说:陈老师,你来队里教书,我们该给你赚几分工呢?咱队里一个壮劳力,一天只赚十分工。
这下我明白了队长的意思,就说:我不赚工分,我是临时代教,县里每月都发工资,每月十七块钱,我不赚咱队里的工分。
参谋长说:马老师又赚钱又赚工分,两头都不误,你光赚钱,不赚工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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