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陪我到友仁村收拾东西,我专门去和队长夫妻俩告别。我来友仁村,他们一家对我最好,而到头来,伤我最深的,也是他们这一家人。
我来和他们告别,并不是留恋和他们的感情。我是要来告诉他们两口子,我暂时的忍让和退却,并不代表着我的失败。我要让他们记住自己的不耻,让他们的良心时时受到谴责。
队长看我的眼神躲躲闪闪,参谋长却有点恬不知耻,仍在打感情牌,说她们对我是如何如何的好,她所有的表演,还是一个目的:不想让我说出事情的真相。
我并不傻,现在说还有用吗?还有人相信吗?这种事情是脸上画花——越描越黑,你是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的。再说了,我不能背信弃义,放弃自己在荷花姐面前的承诺。走到了现在这一步,这个锅,我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大队的证明,白纸黑字。队长夫妻两的证词,言之凿凿。王校长的决定,板上钉钉。他们都是正确的,所有的过错,都在我的这边。
收拾好东西,我跟在父亲的身后,父女两个一前一后,有点灰溜溜地离开了友仁村。
走到村口的时候,一个老头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是引明他父亲!
引明父亲手里拿着一个空信封,说:这上面有引明的通讯地址。
我心里有点湿润,这是一个善良的老人,他对那种伤风败俗的事情深恶痛绝,但在他的认知里,队长两口子的为人处世方式,特别是参谋长的所作所为,他心知肚明。从这两口子嘴里放出来的话,可信度让人值得怀疑。他老人家对我这个年纪轻轻的小陈老师,深表同情,他当然不希望这是真的。但事实又摆在了那里,那天从茅坑里捞出那个死婴来,他是亲眼看到过的。
他也不问我找他儿子有什么事情,老人家只有一个善良的愿望,也许他的儿子能够帮得到这个小陈老师。
回家的路上,我感慨万千。我的梦想刚刚启航,当我还在憧憬美好未来的时候,理想的翅膀就被折断了。我别无选择,只能告别自己心爱的民办老师职业,回村务农。
有人曾经劝过我,既然自己是冤枉的,为什么不去揭发,不去申诉呢?
先说我不去揭发的原因,我曾经答应过荷花姐的,不会把事情的真相说出去的。现在,她家的人把屎盆子扣到了我的头上,我还忍气吞声,连自己的工作都丢掉了,再不去说出真相,这不是缺心眼吗?可我不这样认为,她的父母亲能这样对待我,我却不能,我得信守诺言。关键是,我再怎么说出真相,还有人肯相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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