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这样的一段磨难,重新回到了友仁村小学当上了孩子王,虽然还是临时代教,但只要是能让我重拾教鞭,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重新站在讲台上,面对着那三十几张无邪的脸蛋,我有一种浴火重生的感觉。
为了表达对引明的感激之情,在他归队不久,我给他写了一封信。
给他写这封信,除去了表达对他的感谢,我总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目的不纯,甚至有点暧昧。
感激的话也就是那么几句,可我翻来覆去说了一遍又一遍,怎么看都是在无话找话。
我十六岁了,某天早上起来,心里突然有了那么一种莫名的冲动,见了年轻的男人,特别是引明那样帅气的军人,这种冲动就蠢蠢欲动,心里面装了一只兔子样,嘭嘭乱跳。朦朦胧胧的,我也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样的感受,好像心中的这只兔子,随时要蹦出来一样。
这大概就是爱情的萌芽吧,我也有着一颗少女之心,而我倾慕的对象,就是现役军人引明,不光是倾心于他的外貌,更重要的是他的军人气质,还有他敢于仗义执言的一身正气。
当时我并不知道引明喜欢的人是荷花姐,所以我就冒昧地借感激之名,向他伸出了一枝橄榄。
等信发出去以后,我又提心吊胆,有了一种等待,既盼他的回信,又怕他的回信。
我在焦灼不安中,没有等到引明的回信,却等来了联校李校长的好消息。
有一天,我正在上课,李校长亲自来学校了。
李校长骑着自行车,一路风尘。他一进教室,先是翻看了我的教案和学生们的作业本,然后满意地合上教案,站起来,环视了一遍简陋的教室,端起水杯,不紧不慢地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事情平反了,教育局又恢复了你的民办老师身份。
我拿粉笔的手颤抖了一下,半截粉笔掉到了地上。我弯下腰去捡,手却不听使唤,怎么都捏不住粉笔。
我蹲在黑板底下,无声地流下了泪水。
有人冤枉我,往我头上扣屎盆子。也有人仗义执言,主持公道,为我平冤昭雪。
我开始张罗着给李校长做午饭,打发一个学生去村里买点土鸡蛋。村里条件艰苦,平时待客的最高标准就是“两弹一星”:山药蛋,鸡蛋,再加上一瓶格瓦斯。我不知道人们为什么要把格瓦斯叫成一星,大概是瓶身上有星星标志的缘故吧。
李校长是我的领导,对我有着知遇之恩,我得尽我的努力,创造条件,给他吃一顿好饭。
打发出去的学生没有买回来鸡蛋,却领来了参谋长。她满脸谄笑,执意要让李校长去她家里吃饭,说李校长是上面来的领导,本该村里招待的。
顺便说一下,那时有好多单位改了称呼,公社不再叫公社,改成了乡政府。村里也没有了生产队,队长也成了村长。
名是改过了,但老百姓都叫习惯了,觉得还是公社和队长叫着顺口,在他们的嘴里,乡政府还是公社,村长仍是队长。
我当然不会让李校长去她家吃饭,李校长是我的客人,是我的恩人,好不容易来了一次,我怎么能放弃感激他的机会呢?
参谋长见拗不过我,就走了。
一会儿,她拿了一瓶桔子罐头来了,让给李校长吃。
当时条件虽说是好点了,但水果罐头绝对是奢侈品。我猜想,这说不准又是支全送来的说情的礼品,心中无端地产生了恶心想吐的感觉。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子犟气,生硬地拒绝了参谋长的好意。我说:李校长不稀罕这些腌臜的东西,我们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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