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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君华骑车带着红秀回到门市部,他去柜台上继续当班,红秀就坐在门市部角落里的一个方凳上等他。
想到即将和君华分手,红秀伤心的泪水一直在不停地流着。杨君华的同事们在一旁小声议论,都以为他俩在闹别扭。杨君华一边照顾柜台上的客人,一边留心角落里的红秀。看到她哭泣,君华非常的心疼,只要柜台上没有客人,他就会跑过去替红秀擦擦眼泪。
“秀,都怪我,别哭了,好吗?一会儿还要和朝阳、刘文强吃饭呢,你这眼睛红红的怎么行啊?”
替红秀擦完眼泪,君华又赶忙回柜台去招呼客人。五点半左右,晚班同事来接班了,君华交班后带着红秀离开了门市部。
走不多远,红秀忍不住对君华说:“君华,我们分手吧。”红秀说完,泪如泉涌。
“什么,什么?刘文强肯定跟你说什么了,这个王八蛋,一会儿我非得跟他算账不可。”
杨君华见红秀哭着提出了分手,急得自己的话中也带了哭腔。
“君华,咱们别去刘文强哪里了。我想回宿舍,咱们的事以后再说,好不好?”红秀哭着对君华说。
“不行,你跟我回家,我们哪里也不去了。”
杨君华硬是拉红秀上了他的自行车,在回家的路上,他已经打定主意,为了防止夜长梦多,是时候该“先斩后奏”了。
到了杨君华的家,他一面开门进屋,一面朝着隔壁屋喊道:“嫂子,给我下碗面条,我快饿死了。”说完,一把将红秀搂在怀里,两个人都无声地哭了起来。
不一会儿,君华的嫂子端了一大碗面条送过来,看到两个年轻人腻在一起,自知不便打扰,放下碗,关门退出屋外。
红秀只管流泪,没有丝毫的胃口。
“你吃一口,我吃一口,你要不吃,我也就不吃了。哎呀,我饿死了。”
杨君华看红秀不肯吃,便赌气似的对红秀说。红秀心疼君华,不忍心让他饿着,便哽咽着一口、一口的陪君华吃。
红秀每吃一口,然后看着君华也了吃一口之后自己再吃下一口。就这样,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的伴着泪水吃完了这碗面条。
“君华,我觉得是我让你抬不起头来。我是农村户口,你的将来,你的家……我想分手。你放心,你朋友圈子和战友圈子里的人,我都不会交往,你去找一个城里的女孩结婚吧。”说到这里,红秀已经泣不成声了。
“别乱想了,我不管别人怎么看,只要我们幸福就行了。我不会让你离开,也没有人能将我们分开。”
君华用手绢帮红秀擦着不断涌出的泪水,心疼地安慰她。
“君华,妈不行了,快来呀。”外面传来杨君华大哥的喊声。
杨君华紧紧地拉着红秀的手,像是生怕她跑掉似的,两人一起来到君华妈妈的房间。两个人相识都快一年了,红秀还从来没见过杨君华的母亲,只是听说她患有哮喘病,已经在床上躺了好多年了。
杨君华的妈妈正上气不接下气的死命咳嗽着,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过了一会儿,咳嗽终于停下来了。这个瘦得只剩下了皮包骨头的老妇人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像是在等待着咳出去的魂灵重新回来。她缓慢地睁开了眼睛,游离的目光最终落到红秀身上。
看到红秀,老人的眼睛一亮,一下子由混沌而变得炯炯有神。
“小君华呀,你过来点儿,这是不是你姐说的那个女孩子啊?来,丫头过来点儿,让妈瞧瞧。”她看着红秀和君华说。
“对,妈,这就是秀。你身体不好,他们跟你说这些干吗?”
杨君华有些生气了,他觉得大哥大姐不该再让病中的妈妈为自己的恋爱分心。
“嗯,秀啊,来。”杨君华的妈妈摇晃着抬起枯枝般的手臂,吃力地招呼红秀,让她坐到自己的身边来。
红秀坐在老人身边,握住了弥留之际的那双已经瘦得只剩下骨头的手。
奇怪,老人的手虽然枯瘦如柴,却让红秀感到一种说不上来的温暖。
老人看着红秀,端详了半天。然后,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这是个好姑娘啊,君华有了你,我也就放心了。答应我,好好照顾君华,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老人的眼里似乎闪烁着一丝泪花,喘了口气,继续说:“君华,你这个坏小子,福分不浅呀!”他妈妈颤巍巍地伸出另一只手,拉着杨君华说道。
大哥大嫂亲耳听到老人夸奖红秀,都会心地笑了。
君华这时也高兴起来,拉着妈妈的手问:“妈,怎么样?我给你找的儿媳妇漂亮吧?”
这间幽暗沉闷的屋里此时充满了喜悦之情。
“好了,好了,大家都去睡吧。”考虑到老人的身体状况,杨君华的大哥忙催促大家离开。
两个人离开他妈妈的房间,回到君华自己的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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