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渐渐地消失了。
出现在青山愁眼前的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什么风把你吹到父亲的宫殿来了,我的孩子,亲爱的伊卡洛斯?”威严雄壮的神明端坐于装饰着宝石的王座上,耀眼的光芒从他的身上升起,就像一轮太阳。
“尊敬的父亲”,青山愁突然感觉到身体不再属于自己,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声,“因为大地上有人嘲笑我,谩骂我的母亲。他们说还说我是杂种,说我父亲是不知姓名的野男人。所以我来请求父亲给我一些凭证,让我向全世界证明我确是你的儿子。”
【原来如此,是角色扮演。那家伙是要我从故事中找出线索吗,真是有意思的挑战。】
荒诞的戏剧还在继续着。
“我的孩子呀,我永远不会否认你是我的后裔,不管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为了消除你的怀疑,我指着冥河发誓,我会实现你的一个愿望。”
“那么请让我驾驶那架带翼的太阳马车吧”
“不,不,你还太年轻了,太简单了,不足以驾驭这辆马车”。
年轻人固执己见,不肯改变自己的愿望。而父亲已经发下了神圣的誓言,怎么办呢?犹豫了半天,威严的神明把年轻人牵向了马车,忧心忡忡地叮嘱道,“孩子,要紧紧地抓紧缰绳,不要使用鞭子。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换一个愿望吧!”
年轻人没有听从劝告,兴冲冲地驾着马车启程了。
【我想我已经知道这个故事将要发生什么了,如果我猜错的话,接下来……】
越过了高山,越过了大海,越过了不能触碰的高度,得意忘形的青年坠下了马车。
融化,在融化,青年背上的翅膀在融化。
如同垂死的小鸟一样,融化在炽热的火焰中。
就在青山愁的意识即将陷入一片空白时,他听到了恢弘的交响乐。
“明亮之星,太阳之子啊,你何竟从天坠落?”(?)
【从刚才就觉得有一种违和感——这个混蛋神明是从我知道的知识里提取碎片,构成场景的!给我等着!】
然后,一片空白,
青山愁失去了意识。
——————————
【好暗,可恶,又换场景了吗】
这次似乎是在黑暗的地下。
青山愁一醒来时就发觉了。
悠扬的竖琴声响起了,“伟大的主宰呀,仁慈的珀耳塞福涅(希腊神话中的冥后),请允许我带走我的挚爱欧律狄刻,没有她的话,我的生命就会凋谢于这里。”
“可怜的奥路菲呀,我应允你带走你的妻子,但有一个条件;你千万不能回头,不然的话她会化为石头,永远地留在冥府”。
狂喜的奥路菲连忙答应了,他牵起妻子的手,迫不急待想想要重返人间。
【可怜的家伙,我已经看到结局了。】
欧律狄刻的伤还没有好,每走一步都痛苦地呻吟一声,然而奥路菲却连看也不看她一眼。他们一前一后默默地走着,出了死关,穿过幽谷、渡过死河,沿途一片阴森。终于看到了人间的微光,他们就要离开昏暗的地府重返光明的乐土了!
就在这时,欧律狄刻终于忍不住了,出声埋怨冷酷的丈夫。奥路菲情不自禁地回过了头。
悲剧发生了,大地上的植物瞬间凋零了。欧律狄刻变成了石头。
奥路菲悲愤地跪倒在地,大声诅咒:“狠心的女神,我诅咒你和你的子孙死于非命。我的神呀,你不值得信奉!”
【哼,又是这样。不觉得暗示太明显了吗。】
“愚昧的凡人呀,死于五马分尸吧!”洪亮的神谕响彻天空。
而后,他又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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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愁被利刃一般的罡风吹醒。
双手双脚被藤蔓紧缚着在高高的岩壁上,动弹不得。
不,还是有一点活动空间的,右手的手指勉强够得到藤蔓。
交响乐再度出现。
“巨人呵!你注定要辗转
在痛苦和你的意志之间
不能致死,却要历尽磨难;
而那木然无情的上天,
那耳聋的王座,
那至高的“憎恨原则”
甚至不给你死的幸福”(?)
合唱声震耳欲聋,然后语调一转。
“这是我立约的血,为多人流出来,使罪得赦”(?)
接着,天际响起怒吼。
“普罗米修斯哟,你有罪,彻底地毁灭吧!”
可这份愤怒丝毫没有影响到理应的受邢者。
“真是无聊的把戏”,青山愁用手指钩下了藤蔓上的果实,“你就不能想出精彩一点的剧本吗,狄俄尼索斯?”
下一刻,幻境消失了,青山愁的双脚重新踏上了坚实的大地。
少年姿态的神明甚是愉快地露出了笑容“你是如何察觉到吾的身份?”
“放水太明显了吧,到处都是暗示。在第一个故事里,我就发觉了,你是把不同的神话拼在一起。故事的主角不是伊卡洛斯,而是法厄同,太阳神赫利俄斯之子,最后的音乐就是最好的例证。而这说明你与象征着太阳神明有关系。”
“说得很对!”不从之神赞许地大笑。
“第二个故事,就更明显了。奥路菲就是俄尔普斯吧,他诅咒的就是他信奉的神,狄俄尼索斯,传说他就是在祭祀酒神的仪式上遇害。”
“嗯,说得没错,不过那也是那个愚蠢的吕库戈斯的死法。但,还不够。唔,用你们人类的话说,证据还不充分吧?”少年神饶有兴致地问道。
青山愁叹了一口气,“证据的话要多少有多少。赫利俄斯是诞生在色雷斯-弗里吉亚的太阳神,而色雷斯人对赫利俄斯的祭拜后被俄耳甫斯教所吸纳,在此赫利俄斯已被视同于狄奥尼索斯(Dinyss)了。这是最直接的提醒,还有间接地。冥后佩尔塞福涅,之所以会与你产生联系,可能来源于希腊人再引入其他地区神祗时,对神名的误读。在色雷斯-弗里几亚的语系中,地母神塞墨勒,是一位统治人间与地下世界的女神,她有一位儿子,每年春季都会复活。众所周知,希腊人就像红白一样无节操,在引用这个神话时,根据神职把她的故事套到冥后身上。希腊神话中宙斯与塞墨勒的结合,诞生了狄奥尼索斯,这大约不过是印欧诸族神话里屡见不鲜的天神与地母婚配这一模式流行于色雷斯人中的一个翻版而已。而第三个故事中出现了“这是我立约的血,为多人流出来,使罪得赦”吧。在基督教的传统中,葡萄酒就代表着耶稣的血——葡萄,‘真实’,就是酒神的象征。不,更准确的说,酒神不过是后来诞生的神职,你的实质应该是与地母神有紧密的联系——掌管丰收的植物之神才是你的正体,证据就是你能化为山羊、狮子、公牛。山羊,在原始思维中象征着哺育者和启蒙者;狮子,不但象征着太阳的回归、宇宙力和生物力的复苏,而且还象征复活本身;公牛,象征着雄性的生殖力。它们都与人类的丰产巫术有关。狄俄尼索斯曾教人驾驭耕牛、播种谷物,这些都说明他并非只是一位酿酒之酒神,而是一位与农业生产(包括葡萄的种植)密切相关的丰产神。没错吧,色雷斯的萨巴齐奥斯、罗马的巴克斯、伟大的狄俄尼索斯?!”(4)
“精彩,太精彩了,吾都忍不住要为你喝彩了,少年。只是,没有奖励。”酒神欢快地抚掌而谈。
“sy先猜出来了吗?果然,我是个笨蛋呀。”青山愁的表情很平静,像是早有预料。
“不,不。是那个少女太敏锐了,在看到吾的花冠时(酒神的花冠是由常春藤和葡萄藤编制的),她就猜出了吾。该说什么好呢,这就是普罗米修斯的智慧吧(先知之明)。”
“这么平静的神色,唔,少年你是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吗?”,少年姿态的神明有些失望,“哦,看来是吾的判断错误了。那是战士的眼神,太棒了,哈哈哈哈!”极其欢愉的笑
“真是很像呢。只是快乐是要有节制的,今天就放过你吧,把这份享受留到下一刻吧!”狄俄尼索斯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你把sy怎么样了。”平静的水面下隐藏的的是汹涌的激流。
“真是了不起的少女,她许愿吾放过你和这座城市的人,吾可是信守承诺的生命呢!”
“你~把~她~怎~么~样~了!!!”
“你不是知道的吗,吾说过自己是信守承诺的神明呀!那个小姑娘的眼神可真是美丽,坚定而纯粹,到最后都没有屈服。不过呢,吾还是更中意你呢!所以,就给了少女最高规格的敬意,那个拿撒勒的木匠的死法(5),哈哈哈哈哈啊哈!”恶质的笑声简直要浸入骨髓一样,这是与神的姿态毫不相符的笑声。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哈哈,就是这样,让愤怒化为最激烈的杀意吧,要不然,以现在的动作可是无法触及吾的!”
“吾期待着下次的见面,少年!”不从之神大笑着消失在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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