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的一声汽笛长鸣,小火轮灵巧地躲闪着大驳船在黄浦江面上的横冲直撞,在船隙间飞快地寻觅出一席空闲码头急切地靠了过去,船头碰撞的震响引起船上一阵躁动。拿起皮箱,带好衣服,剑鸣三人随着人群一起登上岸。
叫过来一辆黄包车,贼猴在‘独眼’的搀扶下,扭捏着屁股坐了上去。剑鸣冲二人拜拜手,独自向前走了。
七月底的上海是一年中最闷热的时节。这才不到十点,太阳就已经火辣辣地照晒了。
墨绿色的海面泛着鱼鳞般的波纹,细碎的浪花在阳光照射下闪出点点耀眼的金光,橘黄色尖嘴的海鸥在海面上欢快地飞翔,海风夹着咸咸的湿气给送来一阵凉爽。
租界,是这上海滩最好的去处。鳞次栉比的洋行商埠沿着黄浦江岸边铺陈开去,汽车喇叭“呜呜”的鸣叫和着有轨电车的“叮当”转响,与商贩们清脆的叫卖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混杂一片。各色西式餐厅前飘荡起浓郁的咖啡香味,绰约了中外女人鲜活妩媚的身影。摆动的裙角、清脆作响的高跟鞋和旗袍开衩处肉粉色丝袜包裹着的浑圆大腿,这些时尚女子香水粉脂的装扮,更给这十里洋场上增添了些香艳的味道。
“大上海的女人就是美。”站立在电影院的宣传海报橱窗前,窥视着往来的佳丽,剑鸣一时也有些目不暇接,忍不住咽了口水。
头顶灰白色小洋帽,身穿浅蓝色涤纶短衬衫、白色长西裤,脚蹬乳白色皮鞋,拎一只浅棕色大皮箱,怎么看都像是从海外回来的富家公子。李剑鸣对自己的这幅装扮还是很自信。
在上海滩这种地方得需要一身看起来还很不错的行头。不过,这也是剑鸣仅有的一套好衣服。
剑鸣沿街向前走着,突然看见一个烫着大花卷发、穿藕荷色旗袍短裙、白嫩的右小臂处挎一红色小坤包的时尚女子,踢踏着黑色的高跟皮鞋正散漫地向自己这边走来。剑鸣殷勤地迎上前去,很绅士地问道:“小姐,麻烦请问广东路怎么走?”
女人用挑剔的眼神上下打望了一番,朱唇轻启,慵懒地说道:“广东路?侬要去广东路噻?有些远哦。从这里向南走,过两条大街就是的了。”
“啊!要多长时间啊?”剑鸣满脸的诚恳样。
“大概要半个钟头得!”
“啊!半个钟头?有没有近路呢?”剑鸣装出一副可怜像。
“那可没有的!侬要是想快,就叫黄包车好了。”女人回应说。
“电车能到吗?”剑鸣又问。
“电车可不到哦!你只有叫黄包车是最好的啦。”
“上海古玩市场是在广东路上吧?”
“哦?古玩市场?阿拉不是太晓得!好像是的。侬再问问啊!”
粉嫩、圆润的鹅蛋脸,小巧的鼻子上方镶嵌一双明亮的杏眼,两条细长的眉梢雕画出女人标致的脸型,细碎的白牙敲碰出温和、软糯的话语,一股清香伴着俏丽身影的转动而淡淡的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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